查看完整版本: 匂宮出夢 -【花與劍與法蘭西】《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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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1 05:44 PM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佈置與拉攏

    房間的門一直緊閉著,直到接近傍晚的時候,它才重新打開。幾位青年軍官從裡面快步走了出來,神情或是激動,或是凝重,但沒有一個人再說話。

    呂西安看著夏爾,似乎是想帶他一起離開,可是他驚奇地發現夏爾好像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仍舊在和聚會的舉辦人圖萊中尉一起喝著酒,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呂西安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但是很快他就有些不耐煩了,酒精也讓他有些昏昏沉沉,他只想著早點回家。

    「夏爾,我們該回去了吧?」他不由得小聲催促了一句夏爾。

    而他的同伴似乎已經喝出興致了,拒絕了他的提議。

    「呂西安,你先回去吧,我和中尉還可以再喝一會兒……好好聊聊……」夏爾微紅著臉回答。

    「呂西安,你放心吧,等會兒我送他離開。」圖萊中尉看上去醉意沒那麼明顯,思路顯然清晰得多,「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問問他,到時候再跟其他人說一說呢……」

    呂西安又遲疑了幾秒鐘,最後決定聽從他們的意見。

    「好吧,夏爾,過幾天再和阿爾貝來我家玩玩吧,朱莉平常一個人呆在家裡,實在是悶壞她了。」

    「好吧好吧。」夏爾隨口答應了。

    又叮囑了中尉幾句注意安全之後,呂西安有些歪歪扭扭地往外走了出去。圖萊中尉將他扶送到了門口,然後目送他離開。接著他小心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關緊了門重新回來。

    僅僅在這一瞬之間,他的神態已經完全變了個樣。

    他看著仍坐在桌邊的夏爾,微笑著鼓了鼓掌。

    「相當精彩。先生。剛才我都忍不住想要為您歡呼了……」

    在中尉的誇讚面前,夏爾卻如之前一樣鎮定。

    「事情比預想中要順利。」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當然,這與您的幫助是分不開的。中尉。您相當優秀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我要代表我們的主君,感謝您的努力和付出。」

    「謝謝。」圖萊中尉同樣溫和地笑了笑,然後也伸出手來和夏爾握住了手。

    「呂西安也是我們的人嗎?」他突然又問了一句。

    「現在還不是。」

    「我就說嘛,那位老兄人不壞,但就是心眼兒太實。應該不是我們的人。」圖萊中尉笑著回答,「一開始他提到有波拿巴黨人的朋友時我還嚇了一大跳呢!好在是您……」

    「那位老兄能幫我們這麼大忙,是該好好謝一下。」夏爾同樣笑著回答。

    沒錯,這位在自己的同僚們面前慷慨激昂熱血無比、深得他們敬重的圖萊中尉,也是一位波拿巴黨人。

    因為種種原因,波拿巴黨人歷來就十分注重對軍隊的滲透和拉攏。這位圖萊中尉早已經是「自己人」了。然後,近兩年來他一直借聚會為名,在軍團裡四處尋找那些對現狀十分不滿、有志氣要革新國家的青年軍官,然後拉攏感情,藉機在軍隊裡發展組織。

    在感情已經拉攏到位之後,就需要人來進行最後的鼓動。圖萊中尉自己當然是不好出面幹這事兒的,所以當呂西安提到夏爾時。正好合了他的意,在他暗地裡的推波助瀾之下,夏爾就順利地參與到了他們新一次的聚會當中。

    既然連這個小團體的發起人都是波拿巴黨人,那還有什麼好怕的?所以,一貫講究謹慎的夏爾,也就膽敢「隻身犯險」了。

    在剛才的聚會當中,實際上他一直都在暗地裡為夏爾推波助瀾打掩護,最終讓夏爾達到了目的——當然,也只是初步達成了而已。

    桌子上還剩下一些酒,圖萊中尉走上近前。然後給兩人的酒杯都倒上了酒。

    「聽說那批武器出了問題?怎麼回事?」

    圖萊中尉的口吻聽上去很平淡,但是眼中關切卻十分濃厚,一開始他就迫不及待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的,出了大問題。」夏爾淡定地回答,「在運送過程中被人查扣了。還被人抓了兩個人。」

    「帕爾東這個蠢貨,總給我們弄出簍子來!」聽到了這句回答之後,中尉忍不住罵了一聲,「到底怎麼回事?」

    「最近政府那邊可能覺得風聲不對,所以在一些街區那裡設置了秘密崗哨,還有值夜的巡邏隊,帕爾東想要趁夜去運武器,結果不小心撞到了槍口上。」夏爾將自己後來依據得知的信息而作出的推論告訴了對方,「這是他們的新花招,所以可憐的帕爾東不知道情況,給上了大當。」

    中尉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直到片刻後才恢復了鎮定,「那他現在怎麼樣了?被抓了嗎?」

    夏爾當然不會傻到去說「他已經被我勒死了,而且已經叫人埋得乾乾淨淨,上面也認可了我的做法」之類的話,他只能有一個回答。

    「他沒有被抓,從巡邏隊那裡跑掉了,算他走運。但是,因為這事出了大紕漏,所以我們已經把他調走了,他現在大概去外省了吧。」夏爾心平氣和地回答,「現在他的事暫時由我來處理。」

    「這個蠢貨!」中尉餘怒未消,仍舊追罵了一句,然後他才問夏爾,「那接下來怎麼辦?不是已經有兩個人被抓了嗎?會不會牽連到了我們這邊?」

    帕爾東購買武器,有一部分就是從圖萊中尉的團裡弄到手的,甚至還是中尉本人牽的線,他肯定怕牽連到自己。

    「應該不至於,帕爾東再怎麼蠢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到處跟人說。」夏爾低聲安慰了他一句,「被抓的人應該只是幫他忙來負責運送武器而已,不會牽連到你們。」

    眼見圖萊中尉的神情放鬆了之後,夏爾又提醒了一句。

    「不過,跟軍隊有關的案件。政府一定會十分重視的,所以你們最近的話最好小心一點兒,不要再鬧出事情來,不然到時候可沒人再救得了了,明白了嗎?」

    「我明白的。最近我會小心一點。」中尉點頭應下了,不過表情上還是憂心忡忡,「可是,這次本來我是好不容易才幫帕爾東買通新任的軍需官的,結果一開始就出了這麼大的問題……這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先生。搞不好人家以後不敢跟我們談合作了!」

    聽到了中尉的擔憂之後。夏爾笑了出來,帶有十足的狡詐。

    「我的朋友,這正是我來找你的一大原因。」

    「嗯?您有什麼辦法嗎?」

    「帕爾東的無能,誠然是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損失,但是他這個人總算還沒有蠢到底,還做了一件聰明事。可惜只有一件。」

    「什麼意思?」中尉有些疑惑地看著夏爾。

    夏爾十分冷靜地從懷裡拿出了他從帕爾東的屍體裡翻出來的東西。

    「他把對那些軍官和軍需官的賄賂都給記錄了下來,時間、地點、中間人、具體的數目和交易的清單,一個都沒缺。」夏爾將這個記錄本慢慢地遞給了對方,「是的,這是一份足夠送很多人上軍事法庭的東西。」

    圖萊中尉,然後對著燭光講這個記錄本粗略地翻弄了一遍,片刻之後。他喜不自勝地低聲喊了出來。

    「好東西!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買通過那麼多人,連我都只知道一部分呢!」

    「我說了,這個人總算還沒有蠢到底,還做了一件聰明事。」夏爾的表情十分淡定,近乎於冷漠。

    願他在天堂安息吧。

    圖萊中尉又翻了翻,然後找到了關於自己團裡的那位新任軍需官的記錄,然後又是輕輕的一聲感嘆。

    「好傢伙!這混蛋胃口可真大,帕爾東真是為了他出了血本啊。」

    「那個『血本』,是我出的。」夏爾不無遺憾地回答,「然而帕爾東先生卻用這些來回報我。」

    圖萊中尉忍不住又笑了出來。「您真是辛苦了,不過您放心吧,只要有這些東西,我不怕他們反悔!」

    「嗯,那就好。」夏爾點了點頭。「您趕緊把這些記錄都抄錄一遍吧,這些東西應該都對您很有用。」

    「非常有用。」

    圖萊中尉馬上去找了紙和筆,然後在燭光下快速地謄抄了起來。

    「那接下來我應該怎麼辦?」一邊抄錄,他一邊低聲問。

    「我不想跟太多人見面,所以之後的事情由您來處理,您只需要維持好和那些軍官的關係就行了。」夏爾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出了這麼大的案子,最近你們這裡的風聲肯定會很緊張,所以您也不用去幹太多事,只要結交好這些軍官就行了,我們以後肯定用得著他們,明白了嗎?」

    「好的。」

    「記得,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學可憐的帕爾東先生,我們犯錯的機會並不多。」夏爾又叮囑了一句。

    「謝謝,我明白了。」

    夏爾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遞給了對方。

    「這些都是您的活動經費,只要能和他們重新接上關係,隨便用。」

    中尉小心地接過了錢。

    這些高級軍官們,靠熱血的台詞是沒法打動的,空口許諾他們自然也看不上,只能用鈔票來鋪路了,不過好在帕爾東這個死鬼預先鋪好了些路,倒是讓夏爾方便了不少。

    兩個人又商談了一會兒之後,夏爾終於把一切都交代完了。最後,他彷彿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將一小疊紙片遞給了對方。

    「這些是給您一個人的,這是對您的獎勵,請收下吧。」

    圖萊中尉驚詫地看著夏爾。

    「沒關係,這是我個人送的,您儘管收下吧。」夏爾面帶微笑。

    「謝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2 12:59 A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絕?

    每天下午六點半,特雷維爾侯爵一家都會準時開始晚餐,今天也不例外。然而,最近和往常不同的是,老侯爵的繼承人卻一直沒有出現在這張餐桌旁。

    芙蘭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自己的爺爺一起吃著晚餐。特雷維爾侯爵一家素來崇尚簡樸,再加上一老一小兩個人都胃口不大,因而餐桌上的餐點十分簡單。

    比起進食來,這位少女的心思完全花在另一個地方——她在為自己的兄長擔心,在開餐之前她還按照最近的慣例為自己的哥哥祈禱了一番,她堅信哥哥很快就要回家了。

    和面色沉靜、略帶憂鬱的少女相配的是老人的表情。

    曾經溫和而又帶著點風趣的臉,如今變得嚴肅而又專注,老人口中時常說的玩笑話最近也不見了,甚至頭髮都愈發花白了一些。

    看得出來,雖然已經從被騙破產的災禍前驚險地逃離了過去,但是那種精神上的挫折仍舊在老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留下了一些痕跡。

    然而,即使如此,他仍舊保持著特雷維爾家族之人所應有的沉靜,甚至顯得有些淡漠。

    於是,這一頓晚餐就和最近一樣,在祖孫兩人的沉默當中波瀾不驚地滑動著,氣氛沉悶而又有些壓抑。

    也許是覺得這樣沉悶有些不好,因此雖然沒什麼勁頭,但老侯爵還是勉強打起了精神,強笑著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女兒。

    「小美人兒,在想些什麼啊?怎麼沒精打采的?」

    任誰都聽得出來,老人的語氣沒有之前的歡快了。

    神思不屬的芙蘭,聽到了爺爺的問題之後。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

    「爺爺,我在想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啊!」

    剛說到這裡時,她突然好想驚醒了似的,小小地驚呼了一聲,臉上突然帶上了些許慌亂。「我是說……爺爺……我是說……」

    孫女兒慌亂的樣子讓老人禁不住笑了出來。

    「我也擔心他,但是不要為此過於擔心,這對誰都沒有好處。」他溫和地看著芙蘭,「你的哥哥已經成長為一個靠得住的年輕人了,有了自己獨立的判斷和主見,還能夠有決斷和勇氣。我們都應該為此感到慶幸,他是一個真正的特雷維爾了。」

    聽到了爺爺的安慰之後,芙蘭微微垂下了目光,她敏銳地感覺到爺爺似乎知道些什麼,而且不想告訴自己。既然爺爺不肯說,她也不敢去問。只好沉默著,繼續吃自己的晚餐。

    「不過,芙蘭,你也很優秀,非常優秀。」老侯爵繼續說了下去,臉上十分慈愛,又有幾分歡欣。「現在你已經出了大名了,我和老朋友見面的時候還有人提到過你呢!都說我養了一個好孫女兒,一個未來的知名畫家,哈哈哈哈!」

    「爺爺,你快別這麼說!很羞人的啊!」臉色微紅的芙蘭連忙反駁,「我只是略微出了點小名而已……以後的路還長得很……」

    「在這個年紀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還能夠這樣清醒、謙虛,已經很不容易了,芙蘭。繼續保持吧!」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鼓勵。

    突然之間,祖孫二人都聽見了來自那位至親那熟悉的嗓音。無法掩飾的驚喜瞬間佈滿了老人和少女的面龐。

    夏爾宛如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餐廳的門口。他面孔上的微笑不是那種公式化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我回來了。」他淡然點了點頭,然後就好像今早出門晚上才剛剛回家的人一樣,走向自己的至親們。

    驚喜慢慢從老人的臉上淡去。最後變成了和夏爾一樣的淡然。

    老侯爵伸出自己的手,指了指他旁邊夏爾常坐的那個座位。

    「回來了?嗯時候還早,先坐下來吃飯吧。」

    祖孫兩人間所蘊含的一切深厚感情,最後都被掩藏在這含蓄而又平淡的兩句話裡。

    夏爾走到了自己的座位邊,輕鬆自然地落座,然後朝坐在自己對面的妹妹又笑了笑。

    相比爺爺,芙蘭則要激動得多,她先是十分歡喜,後又有些不安——畢竟上次哥哥回來,不也只是呆了一兩個小時就走了嗎?

    她想要保持沉默,但是最終對哥哥的擔心還是戰勝了矜持。

    「您打算什麼時候再出去呢?吃完晚飯後嗎?」她把語氣刻意擺佈得十分冷淡,好像真的很希望哥哥離開一樣,但是誰又聽不出來其中的真意呢?

    「不,」夏爾仍舊微笑著回答,「我最近都不出去了,可愛的畫家小姐……」

    哥哥的回答讓她逞心如意極了,以至於都忘了去反駁他後面的調侃,為了掩飾心中的歡喜,芙蘭趕緊低下頭來,繼續喝著面前的豌豆培根湯。

    夏爾回到家裡後,餐廳雖然很快就重歸於沉默,但是那種氣氛比之剛才的沉悶和壓抑,簡直猶如改天換地一般。

    這就是至親們之間的親情吧。

    很快,三個人就把晚餐吃完了,按照原本的生活規律,芙蘭會馬上回自己的臥室裡去,然而今天的她似乎卻有一些遲疑,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

    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夏爾馬上就問了出來。

    「怎麼了,芙蘭,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嗎?」

    芙蘭有些忸怩地眨了眨眼睛,但遲疑了片刻之後,她還是說了出來。

    「哥哥,阿德萊德女士前陣子來到我們畫室,還看了我們的作品,對我很是誇獎了一番……」

    「恭喜你。」夏爾笑著回答。

    「……然後,她想要邀請我過陣子去宮廷裡,參加儒爾維爾親王舉行的宴會,為她畫幾幅場景畫……」芙蘭低聲繼續說。

    「啊?」

    雖然早已經知道那位阿德萊德女士似乎很喜愛自己的妹妹,但是這種超乎常規的抬愛仍舊讓夏爾吃了一驚,這種寵愛無論怎麼看都實在讓人豔羨吧?

    不過驚訝歸驚訝,對幸運的妹妹他仍舊笑著鼓勵了一句。

    「哦,那真的很好啊,芙蘭。現在不是一百年前了,我們進宮廷的機會實在很難得,你要好好把握住啊,就當是去散散心吧!」

    看著坐在座位上仰著頭看著自己的妹妹,剎那間夏爾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然後伸出手來想要和過去一樣撫弄一番那一頭金發,然而……在伸手到一半的時候,他停住了。

    就在幾天前,就是這雙手,毫不猶豫地用領結勒死了一個人,一個自己原本的同志,僅僅因為自己覺得需要殺死他。

    以後,它也肯定也會去殺死更多的人。

    我真的要用這雙手去弄髒我的妹妹嗎?我最愛的妹妹?

    夏爾的手又往前移動了幾釐米,但最後還是頹然收了回去。

    這就是代價吧,他心裡苦笑著自嘲了一句。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沒有一秒鐘的後悔。

    他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裝作自己只是順手去拿一個餐盤而已,然後自然而然地又重新坐了下來。他小心地不讓任何人看出自己的異樣,這是他在妹妹面前最大的堅持。

    然後,他又看到了芙蘭那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他驚奇地問。

    「是的,還有一件事……」芙蘭顯得更加猶豫了,遲疑了幾秒鐘才最後說出來,「阿德萊德女士還說如果您希望去宮裡看一看的話,也可以一起被列入邀請之列……她還說『一個姓特雷維爾的年輕人,是有資格到宮裡來逛一逛的……』,所以叫我來向你轉問一聲……」

    聽到這句話之後,夏爾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了,然後他和老侯爵對望了一眼,發現對方的表情也和自己一樣——驚訝中帶有一些疑慮。

    芙蘭看著自己的哥哥,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

    在一聽到阿德萊德女士的這個提議時,芙蘭心裡就隱約地知道,自己的哥哥可能是不會想要去宮裡見見世面的,所以她轉達的時候才會這麼躊躇。但是少女內心裡那種「讓哥哥見證我最輝煌一刻吧!」的渴望,仍舊讓她鼓起最後的希望說了出來。

    就讓哥哥自己決定吧,她心想。

    一個國王的敵人,進王宮去幹什麼?夏爾下意識地就想要回絕。

    但是妹妹那期盼的眼神,讓他沒有直接將這種拒絕宣諸於口,他只是委婉地回答,「哦,好吧,我會考慮的,如果到時候有時間的話。替我謝謝那位女士一聲……」

    他的回答十分委婉,但是和他相處了多年的芙蘭,當然能夠理解兄長的意思。雖然略有些失望,但是她也並沒有顯得很失落,畢竟哥哥的反應也是在她的預料之中,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內心裡小小的嘆了口氣。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哥哥。到時候我會跟那位女士說的。」

    接著,芙蘭向哥哥和爺爺行了個禮,然後轉身走出了自己的客廳,走向自己的房間。

    在芙蘭離開之後,老侯爵看著夏爾,眼神十分複雜。

    發生了這麼多事後,祖孫兩個還是第一次這樣獨處一室。

    「等下來我房間,我們好好談談吧。」老人突然嘆息了一聲。

    夏爾點了點頭。

    「好的。」

    =======================

    「快點!快點!」車廂中的夏洛特,顧不得風度和禮儀,不斷地催促著自己的車伕加快速度,令他精神十分緊張,馬車以極快的速度向特雷維爾侯爵府上奔馳而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2 08:07 PM

第一百三十七章 建議與詰問

    遵照爺爺的吩咐,在晚餐後沒多久,夏爾就來到了爺爺的臥室裡。他一進來就恭恭敬敬地站在老人床頭,等候對方的質詢。

    沒想到老人的第一個要求就讓他大為驚異。

    「夏爾,我的孫子,過來,坐到我旁邊來。」

    夏爾順從地走到了床頭然後坐下。

    在他坐定之後,老人伸出了手,然後粗糙、滿是皺紋的手撫摸上了他的額頭。

    「你已經長大了,夏爾。」良久之後,他突然小聲感嘆了一句,「謝謝你,你幫了我大忙了。」

    夏爾剛想說一句「家人之間說什麼謝謝」時,老侯爵直接做了個手勢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別說,夏爾,我也僅僅是在這一刻說句謝謝而已,難道你連爺爺的這個願望也不願意滿足嗎?」

    夏爾不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思緒都十分複雜。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老侯爵才重新開口。

    「夏爾,你已經長大了,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我很欣慰。我現在能夠教給你的東西已經不多了,所能給你的只是建議而已。你好好的把自己最近不在家時的經歷跟我說一下吧,看看我能給你什麼建議。」

    夏爾當然願意滿足老人的這個願意,於是就原原本本地將自己這段時間離開家後的經歷原原本本地說給了老侯爵聽。

    和博旺男爵以及約瑟夫-波拿巴的會面,銀行家的驚人計劃,殺人滅口,拉攏軍人……夏爾宛如一個旁觀者一般,以平靜到近乎於淡漠的語氣。一項項地敘述了出來。

    隨著夏爾的敘述,老人的表情也在不斷變換,其關注和緊張程度,就好像是自己在經歷這一切一樣。

    「博旺這個畜生,我就知道他絕不是個好東西!」聽完之後。老人忍不住重重咒罵了那位大銀行家一句,近乎於咬牙切齒。

    然後,不等夏爾說話,老侯爵又說了一句。

    「夏爾,儘管他是個畜生,但是這個畜生現在對你有用。跟緊他。只要對你有用,就不要糾結於無意義的地方,明白嗎?」

    是的,老侯爵下意識的仇恨和咒罵只是情緒上的表現,即使差點被對方騙到破產,這位老人仍然並沒有讓這些情緒影響自己的理智。他仍舊建議夏爾依靠這位大銀行家來發一筆橫財,其想法幾乎與夏爾如出一轍。

    或者應該說,這種看重利益不看重感情的做法,就是特雷維爾家族一脈相傳的特質吧。

    「我就是這樣想的。」夏爾馬上回答,「他能讓我們發一大筆財,那就算是魔鬼又有什麼關係呢?以後怎麼對他是以後的事。」

    「很好,你能這麼理智就好。」老人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又想到了點什麼,馬上加大了音量,「夏爾,記得提防一下那個波拿巴小子!這傢伙不是什麼善茬,合作是可以,但是絕不能信任他,記住!」

    夏爾點頭應下。

    「你能夠當機立斷除掉那個無能之輩,這很好。」老侯爵繼續說了下去,「無能還不聽從命令的人,當然該死。不過。你還應該做得更加果斷一些,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給他說那麼多話的機會,直接殺了再說,說太多了反而會給他帶來警惕心……」

    「一開始我並沒有想要殺死他。我想要再給他一次跑出去的機會。只是他實在太過於自行其是了,所以我只好……」夏爾小聲辯解了一句,但是底氣頗為不足。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你總是把暴力看作是最後手段,總想著在動手之前先動腦解決,你從小就是這樣。」老侯爵輕輕搖了搖頭,顯得有些不以為然,「有時候你這麼想是好事,但是有時候這反而會害了。」

    接著,他目光湛然地看著夏爾,鄭重地提醒了一句。

    「我的孫兒,記住,有時候該用暴力的時候,就要毫不猶豫地去使用,只要有必要。」

    夏爾靜靜地聽著,若有所思,良久之後,他才點頭應下。

    「我記住了。」

    「你能聽進去就好。」老人欣慰地笑了笑,「夏爾,不要著急,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學習。你現在的成就已經讓很多同齡人無法仰望了。我已經看到了你後面的路,你只需要好好地朝前走就行,直到最後,沒有人會比你走得更遠,相信我!」

    雖然這些話讓夏爾實在有些發窘,但是世上有幾個老人不溺愛自己的孫子呢?所以他也只能笑笑。

    把夏爾教訓得差不多之後,老人感到自己的精神頭也快用完了,他又輕輕地拍了拍夏爾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要休息了。

    夏爾站起來躬身行了一禮,然後離開老侯爵的房間。

    ………………

    回到離別多日的自己的房間之後,夏爾驀地覺得一陣安心和舒適。他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後從抽屜裡熟悉之極的位置裡抽出了自己常用的紙筆。

    什麼都沒有發生,真是太好了,他心裡暗自慶幸了一句。然後按照舊日的習慣,仔細地記錄起了最近的一些重要事項。

    正當夏爾還在沉思的時候,他臥室的門被輕輕地敲響了。

    「誰?」夏爾一邊問了一句,一邊快步走了過去開門。

    打開門後,他發現老侯爵最心腹的老僕人,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

    「什麼事?」夏爾把嚴肅的表情放緩了一些,低聲問。

    僕人的臉色有些奇怪,他湊到夏爾的耳邊小聲低語了一句。

    「什麼?!」

    夏爾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夏洛特居然來了?她怎麼知道自己今天回來了?

    怎麼回事?

    他馬上想到,夏洛特既然這麼晚了還要跑過來找自己,那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沒必要糾結她的來意了。

    「叫她在會客室等我,我馬上就過來。」他小聲吩咐了一句。然後又重新整理起自己的文件來。

    ………………

    很快,夏爾就來到了小會客室。

    他的堂姐正坐在棋盤桌的一邊,靜靜地沉思著,居然沒有發現夏爾的到來。而站在門口的夏爾,只能看到夏洛特的半邊側臉。

    不過這也夠了。

    在閃爍不定的燭光掩映下。夏爾發覺堂姐的面色十分沉重,以前常掛在臉上的那種笑容,已經完全不見了,這令得夏爾十分驚異——要知道,即使在之前在面對博旺男爵那麼危急的時刻,她也從沒有這麼凝重過。

    「夏洛特。這麼晚來找我,你有什麼事呢?」夏爾鎮定地打了個招呼。

    夏爾的招呼,讓夏洛特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她轉過頭來看著夏爾,臉上似乎有些驚喜。

    「夏爾,你已經回來了?」

    夏洛特的第一句話。讓夏爾稍微安下了點心。

    沒錯,在上次離開家裡之後,夏爾還曾專門寫信給過夏洛特,讓她幫忙照看一下自己的妹妹,所以夏洛特是知道自己最近不在家的。而他今天剛回來,夏洛特就找上門來了,那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的行蹤都被夏洛特給掌握了。所以嚇了一跳。

    還好,不是這種情況。

    「是的,我回來了。」夏爾輕鬆地點了點頭。

    夏洛特看著自己的堂弟,然後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

    「那正好當面說給你聽。」

    「到底什麼事?」

    夏洛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著該怎麼說。只有極瞭解她的人——比如夏爾——才知道,這是她很生氣時的表現,因而夏爾也就愈發疑惑了。

    「夏洛特,到底出了什麼事?博旺男爵那裡又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他的這句話像是助燃劑一樣,一下子就點燃了夏洛特。

    「出了問題的不是他。而是你!」她厲聲回答。

    夏爾仍舊看著夏洛特。

    「夏爾,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了?」她看著夏爾,一個詞一個詞地問,嚴肅得不像是往常他所見的那個夏洛特。

    我是什麼?這個問題讓夏爾陷入了短暫的迷茫當中。

    從本質上講,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嚴肅的哲學問題。如果想要討論的話可以讓人討論整整一天而摸不著頭緒,但是夏洛特的這個樣子,顯然不是專程跑過來和自己討論哲學問題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夏爾微微皺著眉頭,再度問了一句,「到底是想說什麼?給我說清楚好嗎?!」

    看著一臉迷惑的夏爾,夏洛特臉上的怒氣總算慢慢消褪了,但仍然嚴厲地看著夏爾。

    「如果你還記得你是什麼,那你給我解釋一下,你跑到王宮去是想幹什麼?就這麼沒見過世面嗎?夏爾,你是忘記自己是這個王朝的敵人了吧?」

    「嗯?」呆了片刻之後,夏爾這才想起來。

    妹妹在晚餐的時候,好像確實是提到過阿德萊德女士想要邀請自己到宮廷裡參加一個宴會的事情……

    「您……」

    「夏爾,你好好聽著,如果我是你,我就老老實實在家裡呆著,決不去那個鬼地方。那地方不是你該去的,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世紀之前了,特雷維爾家族的人不用圍著宮廷轉,明白了嗎?」還沒有等夏爾說話,夏洛特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雖然不知道杜伊勒裡宮和鬼地方是怎麼畫等號的,但是夏爾已經明白了夏洛特的意思。

    「您是說……」他又想問。

    「好了!」夏洛特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你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你就知道該怎麼做。我只想跟你說這麼多,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夏爾看著夏洛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自顧自地說完了之後,夏洛特重新恢復了平靜,然後也看著自己的堂弟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起來。

    良久之後,夏洛特才重新開口。

    「上次的事,謝謝你。」聲音十分輕柔。

    接著,她不管不顧,直接從夏爾身旁掠過,走出了會客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3 12:49 AM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另一個訪客

    和突然的出現一樣,夏洛特的離去也十分突然,在夏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快步走了出去,留下夏爾一個人在小會客室當中。

    夏爾苦笑了一聲,然後坐到棋盤邊的座位上,和平常他很喜歡做的那樣,仔細把弄著那些小小的棋子兒。

    夏洛特對自己,從沒有像這次這麼疾言厲色過,那麼肯定,她是十分認真的。

    她要求什麼呢?

    要求夏爾好好呆在家裡,不要去宮裡。

    她是從哪裡得知宮廷裡要邀請自己呢?連自己本人都是今晚才剛剛得知。這個問題讓夏爾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既然夏洛特這麼鄭重其事地叮囑了,那麼就姑且聽她一次吧——反正自己原本就不打算進什麼宮廷,根本不會有什麼損失。夏爾就最後做出了決定。

    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有一片陰影未曾散去,沉甸甸的讓他有些氣悶。

    夏洛特,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特意來叮囑我不要去,難道你在這次的宮廷宴會上有什麼圖謀嗎?難道……

    一想到這裡,他不禁微微張大了嘴。

    不會吧?!怎麼可能?!他的內心在嘶吼。

    再怎麼說,這也太駭人聽聞了吧?

    因為實在太過於超乎想像了,所以他心裡連忙按下了這個念頭。不過,這個駭人聽聞的想法仍然在他頭上揮散不去,讓他身體有些發僵。

    明天找夏洛特去好好問一下吧,免得擔心。片刻後,他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這是,他聽到了門外走廊的腳步聲。當他轉頭往門口看去時,他發現特雷維爾侯爵出現在門口,而他的那位僕人則小心地跟在他身後。

    「夏爾,夏洛特走了嗎?」侯爵一開始就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讓夏爾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應該是那位僕人告訴他了吧,這也不奇怪。

    「嗯,已經走了,似乎很匆忙。」夏爾點了點頭,然後他微笑地看著自己的爺爺。「她有我來打發就行了,您又何必自己跑下來呢?早點回去休息吧。」

    出乎他的預料,特雷維爾侯爵輕輕搖了搖頭,罕見地嘆了口氣。

    「哎……你哪裡應付得了她啊……這孩子可不得了。」老侯爵又嘆了口氣,「哎,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啊!」

    「嗯?」夏爾有些疑惑。

    沒有理會他的回答,老侯爵只是頗有深意地看了夏爾一眼。

    「今晚我們不只有夏洛特一位客人,夏爾,我們要好好招待一下。」

    「還有誰?」夏爾更加疑惑了,「已經來了嗎?」

    「嗯,已經來了。」老侯爵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走了進來。

    跟在他後面的。不是那位老僕人,而是另外一個人。

    他的臉和老侯爵很相似,但是表情卻要冷漠得多。

    這是……

    是他的哥哥,菲利普-德-特雷維爾。特雷維爾公爵!

    即使大地在眼前驟然開裂,岩漿從地下噴濺而出,夏爾也不會像這一瞬間這麼驚訝。

    特雷維爾公爵兄弟兩個,靜靜地站在自己面前,兩張面孔一樣蒼老,又一樣的沉靜。兩位相傳已經決裂的兄弟,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夏爾面前。

    夏爾在震驚之下。燒壞了腦袋一般,下意識地問了一個蠢問題。

    「您……您是從哪裡進來的?」

    好在他的堂爺爺並沒有在意這種冒犯。

    「從後門進來的,所以沒碰上夏洛特,您放心吧。」他的回答冷淡而且平靜,甚至帶有一點點幽默的色彩。

    老僕人向裡面的三位行了個禮。然後小心關上了門守在外面。

    夏爾這時才從剛才的震驚當中恢復了過來,他慌忙給兩位老人讓了座,然後恭敬地站在一旁。而兩位老人也沒有客氣,直接就坐到了棋盤的兩端。

    夏爾看著兩位端坐著的老人,心裡充滿了疑惑。

    「爺爺……」他急切地看著老侯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侯爵朝自己的哥哥偏了偏頭,示意由他來說。

    而特雷維爾公爵則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自行開口。

    「如果夏洛特今晚不跑過來,恐怕我還不會這麼快就出來見你。」

    夏爾決定保持沉默,讓他把話都說清楚。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該攤開來說給你聽了。」公爵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漠與沉靜,他抬起頭來,冷然看著夏爾,「請記住,如果你還姓特雷維爾,如果你還是我們家族的一員,你就必須老老實實地把我的話聽清楚,而且絕不洩露半個字。」

    在他的堅定目光的凝視之下,夏爾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很好,」特雷維爾公爵口氣放緩了一些,然後攤開了手,「沒錯,正如你所見的,我和你的爺爺並沒有決裂,特雷維爾家族的兩支,直到現在仍舊還是一個整體……」

    特雷維爾侯爵也適時地插了一句話。「確實如此,夏爾,特雷維爾家族對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對內必須凝聚成一個整體,這是我們家族數百年來能夠一直保持地位的唯一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天哪!

    原來如此!

    夏爾明白了。

    兩面下注。

    特雷維爾家族幹出這種事來,真的絲毫不讓人意外——不過話說回來,爺爺之前說起自己的哥哥時,那一臉的不屑與傲慢,還演得真是像啊!

    巨大的心理衝擊和反差,讓夏爾還是沒有能說出話來。

    「你是我們家族新一代人中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特雷維爾公爵又說了一句,「至少目前是如此。」

    也就是說,夏洛特根本不知道,她的兄弟也不知道。

    「為什麼?」夏爾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他終於勉強找回了鎮定。

    看到孫兒如此快速地恢復了鎮定。老侯爵讚許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因為你已經證明了你有這個能力,你為家族挽回了一大筆損失,你還能夠有能力在未來挑動著特雷維爾家族一直朝前走……夏爾,我說過的,你很優秀。那你有這個資格。」

    夏爾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想不出該說什麼,到最後他還是勉強地笑了一笑。

    「我很……我很榮幸。」

    現在夏爾終於明白爺爺為什麼找上博旺男爵的那個礦山項目了,原來就是公爵告訴他的啊!難怪他一直說什麼介紹人絕對可靠!

    「夏爾,我該跟你說一聲謝謝。」彷彿看出了夏爾的心中所想,公爵溫和地跟他道了一聲謝。可惜僵硬的面孔讓其中的謝意無法充分表達出來,「你靠著自己的努力,救了自己的爺爺,也幫助了我,幫助了特雷維爾家族,你讓我一時的失誤沒有釀成大禍。謝謝你。」

    他的謝意是百分百真實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夏爾勉強笑著回答。

    他心裡這時突然又轉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麼奸猾狡詐,哦不,機敏明智的兄弟兩個,卻差點被大銀行家博旺男爵給折騰了個遍還拿他幾乎沒辦法,果然法蘭西變成高利貸帝國主義不是沒有原因的嘛……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又被夏爾自己掐滅了。

    「除了這個之外,」他已經恢復了鎮定。「你還有別的要告訴我吧?」

    「是的,而且還不少。」公爵又輕輕點了點頭,「但是我的時間有限,只能跟你撿一些緊要的說。首先……」他突然停頓了一下,「你先告訴我,剛才夏洛特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叫我千萬不要去參加儒爾維爾親王準備舉行的宮廷宴會。」夏爾馬上如實回答了。

    「果然,」公爵遺憾地嘆息了一聲,「那以你的才智,應該就能很快猜到了吧?」

    夏爾直直地看著公爵,表情由驚愕迅速變得有些驚悚。

    「你們……你們……」他最後還是回覆了鎮定。「這是你安排的嗎?」

    「這並不是我安排的。」公爵馬上回答。

    「夏洛特……夏洛特自己要去嗎?」夏爾馬上追問。

    「是的,她要去。」公爵仍舊十分老實地。

    夏爾完全明白了,夏洛特剛才這麼急慌慌地跑過來,就是為了警告自己,讓自己不要去身處那注定的險地。

    「你……你怎麼能讓她去?你不明白其中的危險嗎!」夏爾的語氣驟然變得嚴厲了。甚至有些質問的成分。

    然而,公爵還是面沉如水。

    「是她自己堅持要去的,我已經勸過了,但是沒用,先生。」

    「哎……真是個了不得的孩子啊!」旁邊的老侯爵忍不住又感嘆了一句。

    夏爾一時失語。以夏洛特的脾氣,既然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那是絕對不會回頭的了。

    「那乾脆把她綁起來算了?」他馬上提議。

    「因為我勸過她,她現在已經離開了家裡,她現在已經決心已定,看樣子誰也勸不動。本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還可以在這裡綁住她的,可惜你已經讓她跑了。」

    「我事前不知情啊!」夏爾忍不住辯解了一句,然後又嚴厲地看著公爵,「我真不明白你們在想什麼,你們真的覺得刺殺掉國王有什麼意義嗎?姑且不論是否能夠做到。」

    出乎夏爾的預料,公爵反而點頭同意了他的看法,「你說得對,我覺得波旁王朝已經沒有希望復辟了,雖然很遺憾,但是實情就是如此。」

    保王黨的巨頭說出這樣一句話,著實惹人發笑,然而夏爾卻完全笑不出來了。

    「但是很可惜,這是長公主的命令,夏洛特想要執行……」

    「她休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4 06:02 AM

第一百三十九章 堅定

    「她休想!」

    聽到特雷維爾公爵的敘述後,夏爾直截了當的回答了一句。

    他現在陷入了一種矛盾和擔心當中。

    這種擔心,不僅僅是因為擔心夏洛特的安危,他還有另外一種擔心。

    一位穿越者,在初期沒有多少資源的情況下,他和那些原位面精英相鬥的時候,最大的依仗是什麼呢?

    毫無疑問,只能是對歷史大勢的預知和掌控。

    雖然他在前世對法國歷史的瞭解並不算精深,充其量只是一個普通的愛好者,但是路易菲利普國王的生平大概經歷,他還是知道的——他於1773年出生,1830年利用七月革命和政變登上法國的王位,在1848年七月王朝倒台後他流亡英國,最後於1850年死去。

    而就在1848年12月,經過接近1年的動亂之後,路易-波拿巴通過全國選舉登上了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的總統大位,並在三年後通過政變加冕稱帝,重建了拿破崙丟失的帝國。

    這就是他所知道的歷史。

    他選擇加入到波拿巴派當中,固然是因為爺爺的因素,以及波拿巴派的主張符合他的立場,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知道只要按歷史走下去,波拿巴派就能夠在法國大獲全勝——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能去注定的勝利者那裡刷一份功勞出來?

    而他內心裡也知道,既然自己穿越了,那現在的這段歷史肯定就會有微妙的改變,至於這些改變能不能夠影響到整個歷史走向,他就心裡無數了。

    王黨的這次行動。究竟是不是原本的歷史?究竟能不能改變歷史的走向,然後讓夏爾所知道的歷史統統化為烏有?

    他同樣心裡無數。

    如果王黨分子失敗了,那麼在當場參與行動的夏洛特會身處險境。

    如果王黨分子成功了,那麼夏洛特同樣會身處險境,而歷史會被完全改變。變成夏爾無法預測的樣子,而這對他來說將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無論任何一種情況,都絕對不是他樂於見到的。而仔細想想,後一種情況其實更加令他難以接受……那就意味著他的種種規劃都在短期內化為泡影。

    如果路易菲利普真的在此時被刺殺了,也許王黨真的能趁亂上台,也許可能奧爾良家族在換了一個領導人之後反而能夠活得更長。這些難道不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嗎?難道真能堅信歷史會按自己原本所想的那樣走下去嗎?

    所以,不管怎麼樣,夏爾都堅決反對自己的堂姐參與此事。

    「可是,她現在已經準備這麼幹了。」特雷維爾公爵還是如此冷靜,「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麼樣來看待和處理這件事。」

    就這樣,特雷維爾家族的三個男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您怎麼看待這件事?」良久的沉默之後。夏爾終於開口問了出來。

    公爵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繼續沉默著,直到夏爾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才重新開口。

    「如果沒有夏洛特的因素,其實這是一件不錯的事,不是嗎?夏爾。」

    這一瞬間,夏爾明白了他此刻的想法。

    從爺爺的立場上來看。他心裡不太願意讓自己的孫女兒去以身犯險;但是從一個政治家,一個老練的陰謀家立場,他又覺得如果真的能夠借這個機會除掉當今的國王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大好事,能夠讓他找到恢復自己政治權力的好機會,因此他並不想破壞王黨的這次行動。

    「可是現在有了夏洛特的因素。」他不動聲色地試探了一句。

    「這是夏洛特自己選擇的路,我已經勸過了但是她不肯聽,既然她非要這麼做,那我還能怎麼樣?只能讓她去做吧。」特雷維爾公爵似乎已經決定了什麼,微微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自己的侄孫。「難道我能告訴那些王黨,行動必須取消,而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國王忠臣嗎?我能夠這麼做嗎?不,不可能,特雷維爾家族的利益高於夏洛特一個人。我不可能這麼做。」

    「所以你打算就這樣看著她身處險地了嗎?」

    「她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而承擔責任,」公爵平靜地回答,「夏爾,夏洛特和你一樣是個成年人,她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能夠對自己的行動作出判斷,你可以否認她行動的動機,但是你阻止不了她行動的自由。」

    很遺憾,看來現在公爵的腦中,政治家的一面已經戰勝了爺爺的這一面。

    「現在,既然夏洛特的主意已經無可挽回,那麼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善後,我們應該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公爵繼續說了下去,口吻重新變得篤定,「我們既要想到好的一面,想到怎麼利用國王的突然身死;也要設想一下出現最糟糕的情況時應該怎麼辦——我的意思是,如果夏洛特行刺失敗了,而且不幸牽連到了我的話……我們應該怎麼處理。」

    「那時我們會想辦法保護你的,放心吧菲利普。」特雷維爾侯爵小聲說了一句。

    看來特雷維爾家族的兩位老人已經達成共識了。

    夏爾不禁緊皺了眉頭。

    他不想從道德上來批判這位公爵和自己的爺爺,因為特雷維爾公爵是從自己的立場出發、以實際的態度來思考的,雖然有些冷酷無情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而且,他能在那之前勸說夏洛特一次,已經是「有些良心」了。

    「公爵先生……」夏爾有意將稱呼換成了更加冷淡的一種,以便顯得自己更加強勢一些,「在討論夏洛特的問題之前,我認為我們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要談。」

    「嗯?」特雷維爾公爵被夏爾的態度弄得有些迷糊了,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點遲疑,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我們開誠布公地說吧,在您的心裡,您是怎樣看待如今的法國的?您覺得這位可憐的國王倒台之後,究竟是哪一邊會勝出,成為法國的新統治者?是您這一頭,還是我們這一頭?」夏爾逼視著自己的堂爺爺,語氣中沒有任何遲疑。

    兩頭下注沒錯,但是哪一頭才是主導?哪一頭更應該被重視?這個問題必須得到解決。

    特雷維爾公爵當然能夠明白夏爾的意思,所以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目前,在我看來,波旁王朝重回法國的希望並不是特別大。」他語氣雖然充滿了遺憾,但是仍舊十分中肯和理智。

    雖然作為一個公爵和前朝的大臣,他在內心裡十分期待波旁王朝能夠復辟,但是清醒的政治頭腦和意識,讓他敏銳地看到了至少在此時,波旁王朝能夠復辟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也就是說,您覺得我們這一頭——也就是波拿巴家族——執掌法國的希望更大了?」夏爾把意思挑明了。

    「至少目前確實如此。」公爵平靜地回答,然後他的目光又變得有些奇特,「但是,世事一向難料,誰又能說得清上帝的安排呢?誰能膽敢保證自己能夠看透未來呢?我這一生已經經歷過太多了,所以任何事都已經無法讓我感到驚奇。當年拿破崙如日中天、讓整個歐洲大陸的宮廷都拜倒在其腳下的時候,誰又能想得到後來波旁王朝還能夠復辟呢?當時我讓我的弟弟回來侍奉波拿巴,原本是想讓他從波拿巴那裡找回特雷維爾家族的權勢與財富,而我讓自己繼續留在德國吃苦,當時誰又能想到得到沒過十年我就跟著路易十八打了回來,重新執掌了法國,而我的弟弟卻必須為這個選擇吃上三十年的苦頭?吃了三十年的苦頭之後,誰又能想得到他又時來運轉,看到了波拿巴家族重新登上皇位的希望?夏爾,上帝的旨意神秘莫測,因此我們絕對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所以,未來不管如何,我都會是波旁王族的忠心臣僕,這是特雷維爾家族的後路。」

    他的話滿含著老人的感嘆,帶有一種看破世情的感懷。

    最後他又苦笑了一聲。

    「也許是我平日裡的表現太過於認真了吧,結果我的孫女,我唯一的孫女兒,卻真正地成為了一個保王黨,成為了一個效忠於政治信條而不是政治利益的狂熱者……這真是上帝的殘酷玩笑啊!」

    夏爾也苦笑了一聲。

    一個姓特雷維爾的人,卻成為了一個有政治信仰的人,這確實太過於諷刺。

    不過,夏洛特濃厚的貴族特權思想,和強烈保守的政見,和她的個性也大有聯繫,也不能全怪特雷維爾公爵的偽裝教育。

    但是現在不是感嘆這個的時候了。

    「至少,您現在是承認我們這邊的希望更大對吧?」夏爾直視著公爵,「那麼,我認為我有權要求特雷維爾家族現在按我們這邊的步調來走。」

    公爵驚奇地看著夏爾。

    夏爾毫不動搖地回視著公爵。

    在夏爾堅定的目光之下,公爵又偏過頭來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然後老侯爵點了點頭。

    「好吧,你想做什麼?」公爵低聲問。

    「我想的很簡單。」夏爾回答,「為了我們特雷維爾家族的利益,我必須阻止夏洛特-德-特雷維爾自行其是。我想我有這個權力。」

    公爵沉默了。

    「告訴我,我有嗎?」夏爾加大了音量,又逼問了一次。

    直到最後,公爵小小地嘆了口氣。

    「好吧,您現在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4 06:07 AM

第一百四十章 特雷維爾家族的幾頁歷史

    1792年9月

    法國-巴黎

    特雷維爾公爵獨自一人呆在自己的書房當中,他的心情十分陰鬱沉重。

    外面陰云密佈,空氣沉悶而又讓人壓抑,正如如今的法蘭西。

    時局越來越壞,暴民們越來越猖狂,到處都在動亂,而暴民們帶給他的恐懼也越來越深。國王一家已經被暴民們挾持到了巴黎杜伊勒裡宮當中,而原本定居於凡爾賽的特雷維爾一家,也不得不隨著宮廷遷回到了巴黎。

    原本在凡爾賽宮廷中混得順風順水,深得國王夫婦信任和倚重的特雷維爾公爵,發現自己在這種形勢面前卻一籌莫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局面越來越壞。

    就在前幾天,公爵得知到了一個消息:在巴黎城外的一座修道院中,暴民們集中處決了160名不願意宣誓效忠新政府的神職人員,無一倖存。

    巨大的恐懼,讓當時的公爵驚呆了,好久才恢復神智。

    已經不能再拖延了。他作出了一個絕望的決定。

    片刻之後,他的長子菲利普被他叫到了自己的書房裡。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他今年才18歲。少年人優雅俊秀的面孔上還帶有一絲殘留的稚氣,但是多年的苦心教育,已經讓他擁有特雷維爾家族之人所應有的沉靜。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青年人還是不夠沉穩啊,公爵在心裡哂笑了一聲。

    「菲利普,你對如今的時局怎麼看?」

    終於得到了說話機會的菲利普,表情變得有些激動。

    「爸爸,十分糟糕。非常非常糟糕。」

    「回答正確,可惜沒有獎勵。」公爵半是自嘲半是譏諷地笑了笑。

    而他的兒子就沒有這份鎮定了。

    「爸爸,我們快跑吧!離開法國,」他有些急切地喊了出來,「現在已經有很多人跑了。我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不要慌。」他的父親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保持鎮定,「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有事要吩咐你。」

    「您決定要跑了嗎?」菲利普臉上閃過喜色。

    「是的,」公爵點了點頭,「我決定明天就讓你和維克托出發。離開法國。」

    少年臉上的喜悅瞬間變成了驚愕。

    「您……您不跑嗎?」

    「不,我不跑,我也跑不了,我一跑就會被人發現。」公爵平靜地回答,「所以我必須呆在家裡,這樣你們才有希望跑得出去。如果我們一起跑,那麼我們誰也活不了。」

    「父親!」菲利普幾乎是喊了出來,「那我們也不跑,我們要保護您到最後,如果誰要謀害您,那就得從我屍體上踏過去。讓那些暴民等著看吧,我們特雷維爾家族的人也不缺乏勇氣!」

    「啪」

    重重的一聲耳光響徹了整間書房。

    「蠢貨!」公爵斥罵了一句。「你這種無聊的勇氣除了讓我們家族滅亡之外有什麼用處?你以為我想死嗎?如果有別的辦法,我會讓你們跑嗎?」

    挨了一耳光之後,眼淚從菲利普眼中流了下來,但是他沒有哭泣,他硬直地站著,看著自己的父親。

    看著兒子臉上鮮紅的掌印,公爵小小地嘆了口氣。

    「菲利普,雖然很遺憾,但是以後特雷維爾家族的一切就只能交給你了,這麼年輕就要讓你擔負這些。抱歉。」

    菲利普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聽著。

    「如果你真有勇氣的話,那就照顧好你的弟弟,我把他也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公爵繼續著訣別之前的囑咐。「你給我記住,世界上只有那些姓特雷維爾的人才是值得你珍視的,其他的人要麼是可以利用的,要麼是需要打擊的,只有這麼兩種。人是不能一個人而活著的,我們家族對外可以什麼都做,但是對內必須抱成一團互相扶持,這樣特雷維爾這個姓氏才能歷久不衰,這樣我們才有機會享受到歷代先祖們拚殺出來的榮華富貴。你要保護你的家人,你要對得起你的姓氏,明白了嗎?」

    淚水再度從少年的眼中湧了出來,他無比鄭重地回答。

    「爸爸,我會的,我會一輩子照顧好維克托的,只要我還活著。」

    「好樣的,我相信你。」公爵微笑起來,接著又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了,不要哭了!這點勇氣都沒有,以後怎麼做大事?」

    父親的目光嚴厲而又溫情——這兩種情緒居然毫無矛盾地糅合在了一起。

    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之下,未來的特雷維爾公爵挺直了自己的腰桿,強自抑制住了所有的眼淚。他明白,從明天開始,自己的人生就要完全變了一個樣,在未知的黑暗面前,他充滿了恐懼和無所適從,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絕對不能倒下。

    「你們趕快準備一下,明天凌晨兩點就出發,不要再耽擱了。」公爵鎮定地發佈著命令,「你去找一些平民的衣服,最好要破舊一點,我會安排人送你們往東跑,只要跑出了法國國界你們就安全了。」

    菲利普沉重地點了點頭。

    「之後一切就交給你了!」公爵再度重複了一句,「去收拾吧!」

    菲利普機械地轉過身去,然後慢慢地朝外走去。

    「路易-菲利普這個蠢貨還在上躥下跳,他以為他可以利用這股烈焰將自己前面的障礙燒個乾淨,這個蠢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公爵突然斥罵起來。

    他的兒子馬上停下來,靜靜地聽著父親的最後教誨。

    【這個路易-菲利普是指當時的奧爾良公爵,也就是後來路易-菲利普國王的父親,他積極投機革命,把自己扮演成為了一個革命激進派。已經改名為菲利普-平等,並且還當上了法國國民議會的議員。1793年10月他被雅各賓派送上了斷頭台。】

    「總有一天,這個蠢貨也會被人送上斷頭台的,你等著看吧。」公爵的口吻當中充滿了蔑視和譏諷,「他想要扮演一個革命者?呸。一條白狗想要扮演黑貓?虧他想的出來!菲利普,你以後一定要記住,再怎麼改換門庭也好,你也是個貴族,是特雷維爾家族的後代,你永遠不會成為一個暴民。哪怕演得再像也一樣,給我記住!」

    特雷維爾家族對奧爾良家族的蔑視與不屑,從這一代人就開始了,一直延續到第四代,乃至最後。

    而就在特雷維爾公爵平靜地走上斷頭台之後一個月,奧爾良公爵也被送上了斷頭台。

    ………………

    1792年10月

    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上。兩個少年慢慢地朝前走著,他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

    在之前,因為暴民們的攻擊,他們的馬車不得不被拋棄了,而帶著他們逃亡的老僕人也不幸死於流彈,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路潛行。

    他們睏倦。他們疲憊,他們飢餓,但是他們沒有停下腳步。

    驅使著他們繼續前行的,只剩下最後一個信念,往東走往東走,那裡就會安全,至於那裡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他們已經懶得去想了。

    在多日的流浪之後,原本還算整齊的衣服,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是否還能夠提供遮風保暖的能力已經很值得懷疑。

    至少對維克托來說,已經非常值得懷疑了——從幾天前起,他就發起了高燒,而且越來越嚴重了。

    原本養尊處優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兄弟兩個都缺乏相應的準備。出現這樣的結果,也不足為奇吧。

    他們一路上吃著野果和從田地裡偷到的蔬果,就這麼強撐著一直往東走。

    「哥哥?」一直沉默不語的弟弟,突然開口了?

    「嗯?」菲利普只用了一個音來回答,他不想多說一個字,免得浪費寶貴的精力。

    「哥哥,我走不動了,你就讓我先休息一會兒吧。」維克托原本白淨的臉上,此時因為高燒而變得有一種奇怪的酡紅,「你先走,等我休息好了,我再來追上你。」

    一邊說,他一邊委頓在地上,癱坐了下來。

    他臉上勉強擠出了笑容,再度說了一句,「你先走吧……」

    「蠢貨!」他的哥哥斥罵了他一句,「如果我走了,你還活得下去嗎?誰給你找吃的?你想死嗎?站起來!繼續跟我走!」

    「抱歉,我走不動了,」維克托帶著歉意笑了笑,「哥哥,對不起。」

    接著,好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氣一般,他面朝天空,倒伏在地上。

    他口中似乎喃喃自語什麼但是菲利普完全沒有聽清,然後很快連低聲的自語都沒有了。

    「維克托,站起來!」菲利普對躺在地上的弟弟大聲喊了出來,「蠢貨,站起來啊!」

    空曠的田野裡,只有他的斥罵聲在四處迴蕩。

    「我在父親面前發過誓要照顧你一輩子的,蠢貨,你想讓我失約嗎!站起來!給我站起來!站起來啊!」菲利普一邊斥罵著自己的弟弟,一邊用手重重拍他的肩膀,「聽到沒有?我叫你站起來,不要死……不要死!」

    但是弟弟並沒有回應他,只是趴在地上,兩眼緊閉著,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

    「蠢貨!」菲利普又罵了一句。

    然後,他把自己的弟弟強行拉了起來,讓他伏在自己的肩膀上,接著他就這樣強行帶著弟弟走了起來。弟弟全身發熱,像是著了火一樣,但是他好像毫無所覺,就這樣半是背半是拖地,帶著自己的弟弟慢慢前行。

    他這樣做,既是因為對父親的誓言,也是因為恐懼。在他的內心最深處,他害怕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人活了下來。

    他們都活下來了。

    ………………

    1805年9月

    德意志-杜塞爾多夫

    特雷維爾兩兄弟化名弗裡德蘭,已經在德意志生活了十年多了。

    在最初,這兩兄弟跑到德意志來的時候,身無分文,也什麼都不懂。但是十年之後,他們重新又擁有了生活。

    最初三年,他們一起在一個鞋匠那裡當學徒,而後他們就跑到如今的定居地,開始作為獨立的修鞋師而開了一間小店舖,七年過去了,他們的技術已經十分精湛,在當地小有名氣。

    十年過後的兩兄弟已經成為了青年人,而且都結婚生子,他們的姓氏都被秘密流傳了下來。

    【在大革命時代,流亡國外的法國貴族們在「操持賤業」的時候一般都使用編造的姓氏,以免「有辱先祖」,而且他們也只和那些同屬流亡貴族的家庭通婚。只有在家裡,他們才使用原本的姓氏。】

    十年的生活,讓特雷維爾公爵的兩個孩子學會了很多,拋下了很多,但是有一樣東西它沒有奪走,也不可能奪走——那就是兄弟兩個重新光耀門楣、重建特雷維爾家族的決心。

    這一天,在兄弟兩個的工作間裡,維克托再次向自己的哥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哥哥,我想回去。拿破崙最近又發出了敕令,只要我們這些流亡貴族回去,他就會把財產和產業都發還給我們,還讓我們進他的宮廷。」

    「再看看吧,維克托。」菲利普低聲回答,「我們再繼續把這些鞋修完,還有的是時間。」

    「整天就是鞋,鞋,鞋!我受夠了!」維克托低聲咒罵了一句。

    「你這麼激動,修不好鞋的。」菲利普沉靜地說了一句,同時手上還在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哥哥,我已經受夠了,我再也不想看見這些破鞋了,我想回去。」維克托臉上充滿了激動,「我已經有了老婆,現在又有了埃德加,我不能繼續這樣生活下去了,我難道還要讓我的孩子繼續修鞋嗎?不!」

    看見弟弟激動的樣子,菲利普明白,已經再也勸不動他了。

    也好,現在拿破崙的聲望如日中天,看樣子是會一直統治法國下去的,弟弟回去的話,應該有希望能夠振興家業。

    他沉思了很久,最後回答。

    「好吧,那你回去吧。」

    「你不回去嗎?」維克托十分驚奇。

    「不,」未來的公爵搖了搖頭,然後又掃視了一圈自己從赤貧狀態下一點一點打拚出來的工作間,「我還有很多鞋沒修完呢。」

    ………………

    1830年9月

    波旁王朝滅亡了,菲利普-平等的兒子當上了國王。

    兄弟兩個都老了,兩鬢白斑。

    「看樣子我們要蟄伏很久了,」即使碰到這種情況,菲利普仍舊平靜無比,「我的兄弟,這段時間我幫不了你了,你要小心照顧自己,不要犯傻。」

    「路易-菲利普那個狗雜種還當了國王,憑他也配?呸!」維克托氣憤難平,啐了一口。

    「這就是法國啊。」公爵嘆了口氣。

    然後,他轉移了話題,「夏爾和夏洛特都已經三歲了,讓他們以後多玩玩吧,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嗯,一家人!」弟弟大聲回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4 10:16 PM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審問與請求

    雖然昨晚折騰了很久,但是夏爾還是如往常一樣,在清晨起床了,他打開了臥室窗口的百葉窗,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內心無比的平靜。

    一切都已經決定好了,再也不需要有任何遲疑,必須按軌道運行。

    …………

    早餐時,特雷維爾侯爵因為精神不佳,於是讓僕人傳話說自己要繼續休息。因此,餐桌上只有兄妹兩人在座。

    夏爾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裝作不經意地注視著自己的妹妹。

    也許是因為昨天被哥哥拒絕了,芙蘭的精神並不很好,沒精打采的樣子,甚至沒有注意到哥哥的注視,要是在平常她早就瞪回來了吧。

    「芙蘭,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他關切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芙蘭的回答十分生硬,似乎是在鬧情緒。

    雖然很疑惑,但是夏爾也時間去追究她在鬧什麼情緒,他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對了,芙蘭,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芙蘭沒有答話,而且抬起眼睛看著自己的哥哥。

    「我改主意了,」夏爾仍舊笑著,「我昨晚想了想,覺得難得有機會,到宮廷裡去逛一逛也不錯……不僅可以見見世面,正好還能陪你畫畫呢,所以你這幾天有機會的話,就幫我跟阿德萊德女士說一句吧,順便替我轉達一下對她的感激。」說到這裡,他為了逗自己妹妹開心,又開了個小玩笑,「到時候一定要記得把你的哥哥畫得英俊一點啊……」

    奇怪的是,芙蘭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後,卻並不如夏爾所預料的那樣歡呼雀躍,她反而有些遲疑地看著自己的兄長,眼光十分奇怪。

    「怎麼了?芙蘭?」夏爾被這種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你有什麼心事嗎?」

    盯視好一會兒之後。芙蘭才開了口。

    「夏洛特……夏洛特……也去嗎?」

    夏爾心中立馬一個激靈。

    「夏洛特?不知道……也許吧。」他連忙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這個不重要。」

    芙蘭的眼神立即變得更加嚴厲了,臉上好像是說「這時候還想瞞我嗎?」

    夏爾讀懂了她的眼神,因而心裡更加覺得糟糕了。

    「您是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呢?」芙蘭突然低聲問了出來,雖然音調很低但是卻頗具有審問的色彩。

    「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是因為……」

    「因為夏洛特想叫你陪她去對嗎?」芙蘭罕見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然後瞪視著兄長,「她昨晚來了,她昨晚跑過來見了您,對不對!」

    芙蘭的質問讓夏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脫口而問。

    「我知道很奇怪嗎?」芙蘭反問了一句,「這裡是我家,她來我家我知道很奇怪嗎?」

    不。不奇怪,但是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笑容已經完全從夏爾的臉上剝離,他嚴肅之極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那麼,你還知道了別的什麼嗎?」

    原本怨氣滿滿的芙蘭,被夏爾的這個表情給弄得怔住了。

    哥哥此時的表情很嚴肅,甚至有些惱怒。就像那一天一樣。

    她一下子顧不得生氣了,反而有些驚慌,「別的什麼?」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夏洛特來了的?」夏爾加重了語氣。

    審問的立場一下子完全調轉了一個方向,一時間芙蘭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我……我昨晚……在臥室的窗口,看到門房帶她進來了……」在哥哥嚴厲的詢問下,她的聲音有了些顫抖。

    原來如此。

    那還好。

    芙蘭的臥室可以看到大門到宅邸的路,但是看不到後門。而特雷維爾公爵昨天和往常一樣是從後門過來的——因此,她知道的東西還不夠多,幸甚。

    而且,昨晚特雷維爾家族的三個人在談事的時候,爺爺的那位老僕人一直在外巡守把風,肯定不會出問題的。

    一想到這裡,夏爾終於放寬了心。於是他的表情重新變得柔和起來。

    「芙蘭,就算是行行好,幫哥哥一個忙好嗎?我這次就是想去宮裡逛一逛。」

    芙蘭慢慢恢復了鎮定。

    這是哥哥的請求,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到。況且自己原本就想讓他一起去。可是,那一個問題卻始終放不下。

    「我會為您去說的,如果這是您的願望的話,哥哥。」她低下了頭,微微閉上了眼睛,「但是,相應的,我請您回答我之前的問題,您是因為夏洛特而去的嗎?」

    夏爾心裡感覺妹妹似乎是起了很奇怪甚至很可怕的誤會,但是他又沒辦法去原原本本地解釋什麼,他唯一能回答的只有一個。

    「我要去,只是因為心血來潮想見見世面而已,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聽到了他的回答之後,芙蘭輕輕點了點頭,再也沒有多問別的什麼。

    「那好,我知道了。」

    夏爾一瞬間覺得內心十分不安,理智和直覺同時告訴他,如果這時候就結束對話,後果將會十分嚴重十分可怕。

    「芙蘭,你不該對她有那麼深的敵意的,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姐姐啊……」他試著說了一句。

    芙蘭還是沒有回答,很顯然還是很有牴觸心理。

    夏爾小小地嘆了口氣。

    「芙蘭,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有很多事,有很多重要的事需要去做,我沒有時間再去和她糾纏什麼,如果那天我真的碰到了她,呸,那就算她倒霉吧!」

    這句話倒確實是實話。

    芙蘭還是沉默著,正當夏爾打算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細弱蚊吶的聲音突然響起。

    「真的嗎?」

    「真的。」夏爾篤定地回答。

    也許是被哥哥的語氣所感染,芙蘭的臉色終於好看了很多。

    「嗯。」

    「好吧,」夏爾最終還是放棄了再進一步勸說的打算,既然她已經答應幫忙了,那就行了。「總之。你就記得幫我說一下吧,就靠你了!」

    總算,完成了第一步,夏爾在心中鬆了口氣。

    可是,在吃完早餐之後,芙蘭好像還是有什麼心事一般,一直都沒有出發。

    又怎麼了?夏爾不由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他剛想問。卻發現芙蘭雖然低著頭,但是她的視線又不停掃過兄長,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這一瞬間,夏爾突然明白了妹妹的遲疑和期待是源自何方。

    自己和過去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顯然是……沒有摸妹妹的頭了。

    她一向不是很牴觸自己的這種行為嗎?難道說……

    這個……笨蛋!想要就直說啊!一直以來裝作討厭又是為了什麼?有意思嗎!

    他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然後又問起了自己。

    我該不該用這雙手去碰我的妹妹呢?

    這雙手滿染他人的獻血,還準備繼續滿染他人的獻血。

    但是…………

    管它呢!

    不管這雙手在別人面前沾有多少鮮血。在芙蘭面前,這雙手都必須是純白無垢的,它不會沾有任何的罪惡,也不會有任何的邪念,它將守護芙蘭一輩子,直到永遠。

    夏爾將自己的遲疑,拋棄了個乾淨。一瞬間,他內心中甚至有一種帶著高傲的慶幸。

    我雖然邪惡,雖然骯髒,但是我的妹妹卻是純潔無暇的。我守護住了這片純潔,並且之後會繼續守護,沒有也絕不會讓它在時代的洪流中被湮滅。儘管她不知道我的努力,但是這已經夠了,她只要繼續純潔地生活下去。那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想到這些之後,他的心裡再也沒有了那種障礙。

    接著,夏爾站了起來,然後從懷裡掏出了懷錶,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看時間。

    「哦?都這個時間了啊?」他誇張地喊了一句,然後伸出手去,和往常一樣自然地抹了抹芙蘭的金發。「芙蘭,早點準備一下,等下就要出發去上學了。」

    也許是因為刻意為之時有些不自然吧,夏爾似乎是過於用力了。芙蘭的頭髮都被他撫弄得有些散亂。

    「您在幹什麼啊!」芙蘭果然如他預料中的那樣被激怒了,她氣憤地看著哥哥,然後連忙格開了哥哥的手,然後用手重新梳理回已經散亂開的金發,「跟您說過多少次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這不就是小孩子嘛……夏爾心中苦笑了一句。

    芙蘭雖然好像有些惱怒,但是又似乎有些愉悅,好像重新確認到了自己在哥哥心目中的重要性一般。

    她站起身來,然後轉身,飛快地朝門外走去。

    「我去上學了!」

    ……………………

    到了畫室之後,芙蘭馬上去找了自己的老師。

    「您的哥哥也想去?」老畫家杜倫堡聽了之後點了點頭,絲毫不覺得意外,「我就說嘛,誰會拒絕這樣的機會呢,行,那我今天就給女士寫封信,跟她說說這事兒……」

    「謝謝您,老師!」芙蘭馬上道謝。

    「沒什麼。」畫家笑了笑,「到時候要好好表現啊,特雷維爾小姐,我們都會看著呢……」

    作為知名的藝術家和阿德萊德女士的老朋友,老畫家也赫然在邀請之列,而且好像還是阿德萊德女士特意囑咐的。

    芙蘭紅著臉點了點頭。

    「說起來,我好像還從來沒有見過您的哥哥呢……倒是有些期待……」

    「您見過的。」

    「嗯?」畫家有些驚奇。

    「畫展上您見過的。」芙蘭低著頭小聲回答。

    「那不是您的堂兄嗎?」畫家更加驚詫了。

    芙蘭的臉越來越紅了,整個人都有些忸怩不安,但是最後她還是回答了。

    「那就是我的哥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5 11:10 P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入宮

    沿著里沃利街狹長的街道,一輛輛馬車穿梭而過,駛向當今法國的權力中心。

    在到達了杜伊勒裡花園邊後,馬車統統停了下來,一個個乘客從車上走了下來,接受著衛兵們禮貌而堅決的盤查。

    這些乘客,男的個個衣冠楚楚,穿著黑色的夜禮服,有的人還配上了勳帶;而女的個個盛裝打扮,珠光寶氣,塗脂抹粉,生怕吸引不到眾人的視線。

    他們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衛兵身上,而是穿過了鬱鬱蔥蔥的杜伊勒裡花園,投射到了那座宮室之上,那座兩層高、配有穹頂的建築,那就是19世紀之後歷代法國最高統治者的居所。

    就是這座宮室,見證了法國君主制的興衰,也見證著法蘭西整個十九世紀的歷史。

    「哥哥,我有些害怕……」

    芙蘭拉著兄長的手,她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歡快,更加有些緊張。

    因為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來到法國國王所居之地,不緊張才是奇怪吧。

    「沒關係,不要怕,所要見到的,不過是一個糟老頭子而已。」夏爾低聲回答。

    如果是在一兩個世紀之前,她這樣的出身,早就進出過凡爾賽不知道多少回了吧……時代的差異果然不能以道里計,夏爾不由得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喂!」芙蘭有些驚恐地掃了掃四周,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之後,她才小小地送了口氣,然後重新不滿地看了看自己的兄長,「您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夏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然後也同其他人一樣,把目光投向遠處的杜伊勒裡宮上面。

    雖然他心裡一直在嘀咕「和紫禁城差遠了,不過如此而已……」,但是能夠有機會跑到這裡來逛上一逛,不得不說。他心裡還是有些愉悅的。

    前世來法國旅遊的時候,他所能見到的只是遊人如織的杜伊勒裡花園而已,連斷壁殘垣都沒有——在1871年巴黎公社失敗時,法國七十年來歷代帝王所辛苦經營起來的整個宮廷,都葬身於火海當中,連同法國的君主制一起。繼之而起的第三共和國政府決定不修復杜伊勒裡宮,因為這座宮殿已經成為法國君主制和帝制的象徵物。在1883年。這座宮廷的主要建築廢墟都被人拆毀完畢,所以夏爾前世所能去參觀的,只能是杜伊勒裡花園,和緊挨在它旁邊的盧浮宮、奧塞爾教堂而已。

    不過,說到底,就算超越了歷史。看到了這座宮廷的實物,也就是如此而已,夏爾的激動只持續了幾秒鐘就蕩然無存。

    夏爾很快就收回了遠眺的目光,然後轉移到了自己的妹妹身上。

    她今天難得地盛裝打扮了一番,由於已經是接近冬天了,所以她身上穿著一條白色的呢絨裙子,上面編織有複雜的花紋。還配上了絲質的花邊;她頸上還戴著一條細細的珍珠項鏈,她手裡還拿著夏爾贈送給她的那把扇子,看上去既有少女的嬌俏,又有著一絲年輕女孩的魅力。

    不過,夏爾此時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您老看著我幹什麼……」芙蘭貌似怨懟地問了一句。

    「不冷嗎?」夏爾關切地問了一句,「今天的風挺大的……」

    !

    芙蘭迅速地瞪了他一眼。

    貌似的怨懟突然變成了真正的怨恨。

    她抽離了自己的手,橫過頭去,看著面前的宮廷。

    「不冷!」

    雖然不明白芙蘭為什麼突然又生氣了。但是……好吧,不冷就好。

    片刻之後,芙蘭看到了自己的老師,然後快步地走了過去,「老師,晚上好!」

    她低聲打了個招呼。

    突然朝自己走過來的豔光照人的少女,著實讓老畫家嚇了一大跳。一兩秒鐘之後才回過神來,他連忙也笑著打了個招呼。

    「啊,特雷維爾小姐,晚上好。我們正在念叨您什麼時候來呢。」說罷,他轉頭朝旁邊的一位宮廷女官笑了笑。

    而這位女官則嚴肅地點了點頭算作回禮,她就是那位阿德萊德女士的貼身侍從女官之一了。

    這時候夏爾也跟了過來,然後同樣朝老畫家打了個招呼。

    「杜倫堡先生,晚上好。」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老畫家見到了他之後,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了,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當做回禮。

    夏爾還不明所以的時候,他已經把臉別了過去,跟著那位宮廷女官朝前走開了。

    倒是不怪這位老人,他是在畫展上見過夏爾的,所以他完全就想不通,不明白這位兄長要自稱為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不管怎麼看這都是離經叛道到了極點。因此,他再次看到這個原本給自己帶來不錯印象的年輕人時,眼光不免就帶上了一點異樣。

    說得通俗一點吧,就是那種平常人看待變態的眼光……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夏爾,苦笑著跟著三人一起走了過去,接受衛兵的盤查。

    自從路易菲利普國王上台之後,他幾次歷經過刺殺,差點死於非命,早已經心有餘悸。很自然地,他也會在所居住的宮廷內做了一些工作來確保自己性命無憂。所以,今晚的宴會中,所有賓客都要被盤查一番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位帶路的侍從女官小聲地對衛兵交代了什麼,而那些衛兵原本就十分平和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更加謙恭了,然後他們先是對夏爾等人行了個禮,然後

    夏爾任由幾位瑞士衛兵對自己進行了有節制的搜查,因為他本來就什麼危險物品都沒帶。

    從幾百年前開始,守衛法國宮廷的就是那些瑞士僱傭兵了,然而很可惜,他們沒有守衛住任何一位國王的性命,也沒有保衛住任何一個王朝的存續。

    而芙蘭等人由於是女士,所以有特別的優待,宮廷女官仔細看了幾眼,確認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就可以通過了。

    似乎是女官的交代起了作用,那些衛兵盤查夏爾等人的時候特別迅速。一下子就將他們放行了。於是夏爾很快也就有餘裕將視線投向了那些排在他後面的人。

    他在找一個人。

    她在哪裡呢?

    他的視線四下逡巡,想要在人群中把那個人找出來,但是這好像比想像中還要難一些。沒有找到夏洛特,夏爾倒是首先發現了兩個熟人——那位矮胖的大銀行家博旺男爵和他的女兒。

    這位男爵此時也穿著黑色的夜禮服,胸前還別著藍色勳帶,左眼還戴著單片夾框眼鏡,旁邊攬著他女兒的手。而他的女兒則一如既往地高調奢華。鑽石項鏈所折射的光輝幾乎有些刺人。很快他們父女兩個也看見了夏爾。

    片刻的驚愕之後,銀行家很快恢復了鎮定,然後笑著向夏爾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夏爾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集中起了注意力。

    她在哪兒?!

    心裡的疑問聲越來越重。

    由於已經是夜晚時分,雖然燈火輝煌,但是能見度並不強。所以夏爾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部分人而已,這讓他不僅有些心生焦躁。

    直到最後,正當那位侍從女官催促他們離開的時候,他找到了那個人。

    她身穿著一件帶有復古式樣的白色克里若林裙,金色的頭髮則被盤起了髮髻,胸前還別著一枚藍寶石胸針,她臉上的表情莊重而又嚴肅。又似乎若有所思。

    即使在如此的日子了,她還是這般豔光照人。

    夏爾沒有打招呼,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準備離開。

    而就在此時,好像是感受到了夏爾的視線一般,夏洛特猝然將身體偏了過來,然後與夏爾對視了起來。

    一瞬間,原本鎮定的夏洛特。表情陡然變了變,從最開始的驚愕變成了後面的茫然,最後則變成了憤怒。

    很快,她眉頭緊皺,目光炯炯,緊緊地盯著夏爾,眼中似乎燃燒著無盡的怒火。

    不用她說話。夏爾也能知道她想說什麼——「蠢貨,我之前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不要過來!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聽我的!」

    夏爾能怎麼回答呢?

    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後微微聳了聳肩。

    「我就是要來,您管得著嗎?」他也用眼神做出了回答。

    夏爾的回答讓夏洛特更加被激怒了。她的眼光熾烈到似乎是要灼穿遠處那個可恨的人。

    「你會後悔的!」

    正當夏爾要回答的時候,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重重抽動了一下。

    他連忙轉過頭來,卻發現是自己的妹妹。

    「芙蘭,什麼事?」

    「哥哥,快走吧……別人都催了幾聲了,您沒聽見嗎?」芙蘭一臉的不耐煩,「在宴會開始之前,阿德萊德女士還要見一見我們呢,您可不能隨意耽誤別人的時間,那就太失禮了!」

    妹妹的指責,夏爾只能一笑了之。

    「好吧,我們走吧。」

    也是,先進去再說,看看她想玩什麼名堂。

    在夏爾聽從了勸告之後,芙蘭面上一喜,然後突然又伸出手來,緊緊地拉住了哥哥的手,然後在轉身的餘裕裡,遞給了後面的夏洛特一個毫無表情的眼神。

    是的,她也看見了夏洛特。

    就這樣,特雷維爾侯爵家的兩兄妹,就在夏洛特惱怒無比的視線的沐浴下,踏入了宮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6 10:59 PM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召見

    很快,所有的嘉賓都來到了宮廷內舉辦宴會的大廳當中。

    華貴的水晶吊燈讓整個大廳亮如白晝,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閒談。鍍金的餐具、女性佩戴的珠寶、男性們佩戴的勛章所反射出的燭光交相輝映,好一派富貴氣象!

    人們的談話聲,樂隊的演奏聲,腳步聲,碰撞聲也雜糅在一起,構成了複雜而又喧囂的曲目,讓人目眩神迷。

    凡此種種,突然讓夏爾有一種身處虛幻世界一般的感覺,不過只是一瞬間而已。

    芙蘭一直跟在夏爾旁邊,小心地抓著他的手,另一隻手則小心地拿著扇子。而夏爾的精神則放到了其他地方——他一直在找夏洛特,可是在這麼混雜的人群當中,一時間他也沒找到。

    「哥哥,您在找夏洛特嗎?」芙蘭好像很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啊?」

    「哦,難得今天碰到了她,不打個招呼總是不好吧……」夏爾微笑著回答。

    「只是打個招呼而已?」芙蘭平淡的語氣裡似乎蘊藏著一些譏諷。

    「那你覺得我還想幹什麼?」夏爾低聲反問。

    「誰知道您怎麼想呢。」芙蘭的口吻依舊十分冷淡。

    俊朗的青年和明媚的少女,暗地裡已經招來了不少視線,其中大部分倒是奔著芙蘭去的,夏爾感受到了這些帶著探詢、好奇、欣賞以及羨慕的視線,而另有些視線甚至還帶有些邪惡的色彩。

    「好了,別不開心了,芙蘭。」夏爾不動聲色地稍微轉開了些身體,將自己的妹妹遮擋在這些視線之後,然後笑著對芙蘭說,「您初次踏入社交場,就能夠得到被阿德萊德女士召入宮廷的機會,難道不該用心表現一下嗎?板著臉可不是淑女應該做的。很多女孩子如果得知您的幸運的話。大概會嫉妒地發瘋吧……」

    正當芙蘭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同學德-博旺小姐和她的父親已經走到了她的旁邊。

    「我可沒有嫉妒呢,特雷維爾先生。」蘿拉先是朝夏爾點了點頭,然後微笑著說出了一句話,表示自己剛才無意間聽到了夏爾的話。

    而博旺男爵則滿臉和善,笑而不語,他雖然身形矮胖。但是考究的穿著和勳帶上別著的勛章,仍舊能讓人感覺到那種儼然的氣度。

    夏爾明白了男爵的意思,於是朝自己的妹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和蘿拉先去旁邊聊一下。明白了兄長的心意之後,芙蘭順從了他的這個要求,跟著蘿拉走開了。

    在兩位少女都離開了之後。一直在笑的博旺男爵才開口說話。

    「特雷維爾先生,雖然很驚奇,但是我真的很榮幸今天能夠在這兒看見您……這真是一個大意外啊。」

    雖然臉上的笑容一點都沒變動,但是他的眼中卻滿是探詢。顯然他不只是想打個招呼而已。

    他的意思很明顯——你今天怎麼來這兒了?你有什麼目的?你們想幹什麼?

    既然兩邊在最近已經達成了初步合作的意向,那麼他心裡當然很不喜歡波拿巴黨人這麼自行其是,他害怕鬧出什麼大亂子,結果讓自己的投資泡湯計劃受阻。

    「我同樣也很榮幸碰見您。」夏爾微笑著回答。「不過,我之前也沒想到有這種機會。因為我的妹妹特別得到阿德萊德女士的垂青,所以她想要特意趁這個機會邀請我們兄妹來宮裡逛上一圈……機會這麼難得,我當然無法拒絕,於是就一個人來了。」

    他也告訴了對方,今天自己只是一個人來的,而且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請他放心。

    聽到了夏爾的回答之後。博旺男爵明顯不是很相信,因而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他儘管苦思冥想,卻也想不到夏爾會有別的什麼目的,也只好接受了他的這個解釋。

    「哦,原來如此,那祝您和您的妹妹玩得開心。」他很快又重新堆起滿臉的笑容。然後順便恭維了夏爾的妹妹一句,「話說回來,您的妹妹真是長得美呢,我看今天來的女孩們裡面最漂亮的就是她了。原本我以為我女兒已經夠漂亮了。想帶她來顯擺顯擺。哪裡知道今天一看,比您的妹妹還差了一些……哎,早知道我就不帶她來了。」

    他這話裡顯然有一些開玩笑和有意恭維的成分,銀行家不都是習慣於恭維客人的麼?

    但是夏爾卻毫不客氣,完全照單全收了下來。

    「我也認為如此。」他篤定地回答,毫無別人在談及自己時的那種謙遜。然後,他拿起旁邊桌上的一杯酒,輕輕朝銀行家點了點頭。「也祝您今晚玩得開心。」

    看到夏爾的神情,銀行家似乎終於相信了他今天不是過來挑事的,於是好像也鬆了口氣。他也拿起了旁邊的一杯酒。

    「謝謝。」

    兩個人幹了一杯,然後各自回去領回自己那邊的少女。

    芙蘭和蘿拉一直在旁邊聊天,看樣子她們似乎談得很開,一直有說有笑的。

    「你還不知道,我的哥哥啊,小時候最喜歡……」芙蘭好像是在說著夏爾的什麼,聲音也放得很大。

    「芙蘭,你們在說什麼呢?」一聽到這個話頭,夏爾連忙打斷了她們的話。

    「我們在談小時候的事情呢。」蘿拉鎮定地朝夏爾點了點頭。

    「哦,不勝榮幸。」他隨口應付了一句。

    突然,他發現芙蘭臉上紅撲撲的。

    「喂!你怎麼喝酒了……?!」

    難怪剛才那麼大聲。

    「不要怪她,是我開玩笑說大家一起嘗一嘗的……」蘿拉的語氣裡似乎有一些歉意,「沒想到……」

    沒想到她這麼不經喝對吧?誰會想到呢!

    芙蘭歷來就喝不得酒,哪怕是幾乎沒什麼酒精的果酒,她一喝也會很快變得兩頰緋紅、雙眼迷離,就像……就像……就像現在這樣。

    雖然只是喝了一點紅酒,但是芙蘭的樣子卻好像是要酩酊大醉了一般,臉紅得要滴出水來。

    「笨蛋,喝不得酒還要逞強!」看著她的樣子。夏爾又心疼又有些好笑。

    「沒事……啦,只是……只是……喝了……一點點……而已。」芙蘭溫聲回答,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舌頭已經快打結了一樣。

    「笨蛋!」夏爾不由得又『怒斥』了一句,然後用手扶住了她,接著他和蘿拉點了點頭告辭,然後打算帶芙蘭到旁邊休息室裡休息。

    扶著妹妹,夏爾從一群賓客旁邊走過。

    「聽說愛爾蘭已經遭了大災了。先生?」

    「是的,夫人,」一個外交官模樣打扮的男人回答,「那裡遭的災非常厲害,大片大片的地區,糧食都幾乎絕收。看樣子要出大事了。」

    「哦,他們還真是可憐啊……」一位夫人,用十分哀切的語氣感嘆了一句,目光十分悲哀沉痛,「上帝保佑這些可憐的人們。」

    「夫人,您的仁慈足以感動上帝。」這位男士低聲恭維了一句,「作為基督徒。我們都會為他們祈禱的。」

    此時的愛爾蘭大饑荒,已經成為了整個歐洲的談論話題了。

    雖然1801年,英國議會通過了《英愛合併法案》,使得愛爾蘭正式併入了英王治下,成為了英國的領土,但是和過去幾個世紀一樣,英國人對待愛爾蘭人依舊猶如對待殖民地一樣。

    此時,愛爾蘭的土地幾乎完全為英國地主所霸佔。而且多數大地主居住於英格蘭,極少到領地來看一看,只關心穀物和牲畜的出口,因此愛爾蘭大多數農業收入因此輸出國外,而愛爾蘭農民絕大多數就只能當英國土地貴族的佃農。而他們所獲得的土地面積由於非常小,因此只有種植馬鈴薯才能養活家人。

    種植作物的單一化讓作物的抗疾病風險變得極大,一種真菌從外國傳入到愛爾蘭島。然後迅速蔓延,它能夠極大地破壞馬鈴薯的生長。於是從1845年開始,愛爾蘭的農作物產量劇烈減產,並最終釀成了席捲整個愛爾蘭島的大饑荒。

    然而。面對愛爾蘭的史無前例的大饑荒,英國女王和英國政府卻無動於衷,任災情蔓延和愛爾蘭人民拋屍遍野,甚至那些英國地主還繼續從愛爾蘭出口糧食到英國本土去,整個饑荒時代,愛爾蘭都是糧食出口地。

    在如今的1847年11月,已經有數十萬愛爾蘭人餓死了,而直到最後,一共有一百餘萬愛爾蘭人死於饑荒。另有一百萬愛爾蘭人,為了逃避餓死的命運而乘船逃離,流落到異國他鄉。

    在此刻,英國人仍舊滿懷感情地讚頌著光芒萬丈,熠熠生輝的維多利亞盛世,沒有人多少人關心這些愛爾蘭人,也許他們消失了會更好。

    而在歐洲大陸上,愛爾蘭人的遭遇所激起的也只是道義上的同情而已。

    交際場上人人都都為這些可憐人而長吁短嘆,有些富有愛心的女士甚至還會心酸落淚,卻沒有多少人真正為此做了點兒什麼。談資,終究只是談資而已。

    夏爾也是如此,比起那紙面上的一百萬數字,他更關心的是那些活生生的人。

    他扶著自己的妹妹,充耳不聞地朝旁邊走著。

    突然,一個人擋住了他的路,他抬頭一看,赫然是那位帶著老畫家和自己進來的宮廷女官。

    這位女官表情十分嚴肅,宛如宮廷本身的具現和化身。

    「特雷維爾先生,阿德萊德女士想要見您和您的妹妹,您可以跟我來一下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7 12:16 AM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憶

    在侍從女官的引領之下,夏爾強行拉著已經迷迷糊糊的芙蘭,繞過七折八拐的樓梯和走廊,往阿德萊德女士所居之室走去。

    在這一路上,夏爾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他的不安,倒不是因為害怕去見一個老人,而是害怕在自己不在場的時候夏洛特他們已經動手,讓自己什麼都來不及做。這種不安,差點讓他剛才想過要拒絕去見那位女士。

    不過,理智也一直在告訴他,現在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國王根本不會出席,夏洛特他們再怎麼也不會動起手來的,現在自己如果拒絕了那位女士的宣召,恐怕還會更加令人生疑,所以他就強自壓下了這股不安,靜靜地跟隨著女官漫步前行。

    而芙蘭正伏在他肩膀上,隨著兄長前行,他臉色緋紅,眼睛半睜半閉的,呼吸十分熾熱。

    「真是個笨蛋,如果喝不得酒,那就不要去喝啊!」夏爾小聲抱怨了她一句,「博旺小姐叫你喝你就喝了?現在知道後果了吧?蠢!」

    雖然貌似是在抱怨,可是未免芙蘭摔倒,他還是小心地攬著自己的妹妹前行。

    「哥哥,我……我沒事……只不過……只不過……喝了一點而已……就喝了一點而已……」芙蘭還在逞強,不過似乎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她緊緊地靠在哥哥肩膀上,走路也歪歪扭扭的。

    看到此情此景,夏爾為難地招呼了一下前面的女官,「您看,要不讓她先休息一下?就讓她這樣去見那位女士的話,會不會太失禮了……」

    「沒事的,先生。」這位女官似乎也是被兩兄妹給逗樂了,嚴肅刻板的臉上也帶上了一絲笑容,「那位女士並不會特別在意這種小事,而且宴會等會兒就要開始了。得抓緊時間,不然等會兒那位女士就沒空接見你們了。」

    「好吧。」夏爾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就放棄了原本的打算。不過他還是小聲叮囑了芙蘭,讓她盡快打起精神來。

    …………

    過了一會兒之後,兄妹兩個終於走到了阿德萊德女士的會客室之前。侍從女官輕輕敲了敲門,得到了允許之後她為夏爾兄妹打開了們。然後屈膝行了個禮,示意兩人進去。

    芙蘭的精神已經恢復了一些,從夏爾身旁離開了,自己跟著哥哥走了進去。

    在走進房間的第一瞬間,夏爾用最快地速度將裡面仔細掃了一遍。裡面的燭光並不亮,所以夏爾不能第一時間把整間房間都看個清楚。不過也可以大致得出了一個結論——陳設並不奢侈,地毯和壁掛也只是一般的貨色,顯然民間關於阿德萊德女士生活簡樸的傳言並沒有脫離事實。

    最關鍵的是,裡面沒有數十槍手,一切正常。裡面只有一個蒼老的貴婦人,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溫和地笑著。凝視著剛剛進來的兩兄妹。

    「是特雷維爾先生嗎?終於見到您了。」老婦人友好地朝夏爾點了點頭。

    門緩慢地被關上了。

    夏爾和芙蘭都向對方行了一個禮。

    「十分榮幸能夠得到您的召見,女士。」躬身的時候,夏爾恭敬地說,「我真擔心自己無法回報您的這份恩情。」

    「真是個謙遜的年輕人呢。」女士仍舊微笑著,「您今年多大了?應該有二十歲了吧?」

    「是的,今年二十歲。」夏爾回答。

    「時光過得真是快啊,已經二十年過去了!」阿德萊德女士小聲感嘆了一句,然後指了指她旁邊的那些座位。「坐吧,在我面前不用拘禮。」

    夏爾從善如流,然後當他想要伸手去扶芙蘭的時候,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妹妹也直接就走了過去然後坐在離女士最近的座位上。雖然臉上還是微紅,但是她的動作十分輕盈,並沒有任何行動不暢的樣子。

    等等,她精神怎麼恢復得那麼快!夏爾有些震驚了。該不會是……夏爾一瞬間就感到臉頰有一點點發癢。

    算了,沒時間想那麼多,先應付現在的狀況吧。他連忙強行把精神給收了回來。

    女士顯示撫摸了一下坐在身旁的芙蘭的額頭,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夏爾。

    「真是非常出色的兄妹呢。不愧是特雷維爾家族和諾德利恩家族的後人,名門之後就是不一樣。愛麗絲如果能看到今天的話,一定會十分開心的吧……」

    聽到女士又提到了自己的母親,芙蘭禁不住微微動容。

    糟糕。

    為了避免讓芙蘭傷心,夏爾馬上插話,轉移了話題。

    「也幸虧有您,我們才能夠有機會踏入到宮廷當中。我的妹妹第一次踏入交際場,就有您將她請入了宮中,您給了一個少女最大的眷顧,女士,我真的很感謝您。」

    「呵呵,還真是埃德加的孩子呢……這麼會恭維人!當年他就是這樣,才讓愛麗絲傾心的吧?」阿德萊德女士笑容滿面,「您不用這麼謙遜,特雷維爾這個姓氏,足以成為去任何人家的通行證了,哪怕是王宮也一樣。」

    儘管心地善良脾氣溫和,但是奧爾良公爵的女兒再怎麼樣也是個貴族女性,甚至是個十分標準的貴族女性。她自然會很看重姓氏門第、血統淵源之類的東西,對所謂的政治立場、意識形態她反而沒那麼在乎。

    不過,她老是這樣提到母親,畢竟不是個事啊……夏爾眼角看了看芙蘭,發現她現在果然十分悲傷。

    「啊,真是抱歉,這種時候跟你們提到這些。」感受到了芙蘭的情緒之後,女士抱歉地笑了笑,然後解釋了一句,「我只是……我只是真的想起了當年。愛麗絲小時候就很聰明,對我們這些長輩很禮貌,人人都很喜歡她,那時候她在我面前撒嬌的樣子,就好像是昨天一樣……誰能想得到後來居然會發生這種事,哎……」女士眼中滿是傷感和緬懷,又輕輕撫弄了一下芙蘭的額頭。「你們都是她的孩子,所以我一看到你們,就忍不住要想到她,真是抱歉……」

    在老婦人懇切的致歉面前,夏爾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選擇了沉默。因為在這一世的母親身上,他也說不出什麼來——倒不是因為夏爾對此世的母親有什麼惡感。而是他根本就沒什麼印象。

    因為在夏爾此世五歲的時候,她就離世了,而且在世的時候她也並沒有經常照看夏爾。夏爾只是模模糊糊記得她那張姣好的面容(倒是與芙蘭有些相似),此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記憶。

    而在她因為生下芙蘭時難產離世之後,為了不讓芙蘭傷心,夏爾對她幾乎絕口不提。十幾年的刻意遺忘之下,夏爾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多少對那位母親的回憶。這倒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兄妹兩人所思所想,女士又溫和地說,「愛麗絲離開人世的時候,你們都還小,可能不太清楚,但是當時她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呢。不知道被多少人追求過……當她決定要嫁給你們的父親時,好多年輕人都灰心喪氣,還有說要和你們父親決鬥的呢!」

    她是有意要逗兩個年輕人開心,所以夏爾當然只能配合地笑了笑。

    「那看樣子我父親當年可沒少吃苦頭。」

    女士噗嗤一笑。

    「那可不是,可別想輕輕易易地把我們的寶貝搶走。」

    說到這裡,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諾德利恩家族當時也不太同意這門婚事,好在愛麗絲一力堅持。最後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只可惜愛麗絲結了婚後很少出門,所以我們後來也就不大知道她的消息了……還好,還好她還留下了你們,在天上她應該很欣慰吧……對了,諾德利恩家族後來有沒有來找過你們?」

    「我們與諾德利恩家族並沒有多少來往,所以我不太清楚其中的情況,抱歉。」夏爾的回答十分冷淡。態度甚至有些傲慢。

    夏爾說的是實話,諾德利恩公爵一家與特雷維爾侯爵一家雖然結成了姻親,但基本上是不來往的。多年來那一家人並沒有來看過小姐的兩個孩子,甚至在小姐過世的時候也只是冷淡以對。隨隨便便就派了個人來敷衍。既然對方看不上又沒有錢又沒有勢力的侯爵一家,老侯爵和夏爾祖孫兩人也有足夠的高傲,讓自己不去與對方扯上任何關係——夏爾從未去他們家拜訪過,以後也不打算去。

    也許是因為雜糅了愛麗絲的遺傳的原因,這個年輕人的面孔輪廓要比他的父親柔和一些,額頭也沒有他父親那麼寬,她之前甚至覺得兩代人的面孔並不是特別相似。但是這一瞬間,夏爾臉上那種固執高傲、冷淡矜持的神情,卻像極了當年那位年輕人,讓她再也不懷疑其中的特雷維爾血統。

    特雷維爾家族的人,就會有這種骨子裡的高傲和矜持吧。

    看來,這兩家還是心結難解呢。女士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在感嘆之餘,她也在隱約間感受到了一種好奇心的滿足。貴族女性——尤其是年長的貴族女性們——都會對這種貴族們之間的恩怨糾葛都非常上心,這也算是一種女性的八卦天性吧。

    她轉頭看了看旁邊的掛鐘。

    「時間也不早了,我也不耽誤您的時間了,等下的晚宴才是正事,您這樣的年輕人肯定喜歡熱鬧吧?您儘管去玩得開心吧!」她仍舊微笑著,「不過,您的妹妹我就要借用一下了,我要把她留在我身邊,陪我聊聊天,還要畫上幾幅畫,您能夠允許嗎?」

    「當然。」夏爾站起來再度行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8 12:17 AM

第一百四十五章 激辯

    不得不說,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阿德萊德女士給夏爾留下的印象是非常良好的:溫和、善良,能夠注意照顧他人的情緒。果然,在民間她能夠得到那麼好的名聲,確實不是沽名釣譽而來的。

    但是,即使如此,夏爾仍舊毫無負疚地繼續打算摧毀他哥哥以及奧爾良家族的王座。感情是感情,事業是事業,他完全能夠分清楚其中的區別。

    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那位侍從女官的帶領下,夏爾重新回到了宴會大廳,而他的妹妹則被留到了阿德萊德女士身邊,女士似乎想要還和她聊一些話。夏爾也樂得如此——等下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不測事件的話,芙蘭呆在這位女士身邊,自己總會方便一些吧。

    只可惜,這裡畢竟是皇宮的宴會大廳,能夠容納下的人實在太多,他沒能夠一下子就找出夏洛特來,只得裝作不經意地在大廳漫步,希望能夠盡快達成自己的目的。

    宴會的舉辦人儒爾維爾親王,正和他的夫人(巴西皇帝佩德羅一世的四女弗朗西絲卡)一起,站在大廳的最中央,笑容滿面地和一些重要的來賓互相寒暄著,而他那個才剛滿兩歲的兒子,則在露了一次面後之後就被乳母抱回到房間裡休息去了,也沒有多少人在意他——畢竟他只是名義上的主角而已。

    奧爾良王室第二代人中現在最年長的男性、儒爾維爾親王的哥哥內穆爾公爵,剛才也帶著夫人來了,但是只是和弟弟禮貌性地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惹起了圍觀者們一陣陣竊竊私語。看來兩位王子之間面和心不合、互相明爭暗鬥果然不是流言而已。

    老國王路易菲利普已經七十五歲了,而且身體也不大好,大家都知道他已經時日無多了,也難怪這兩個王子這麼急切。

    正當夏爾還在四下流連的時候,她發現博旺男爵帶著他的女兒走到了那位親王面前,正與親王夫婦愉快地交談著。像博旺男爵這樣重要的金融家。自然是能夠得到這種優待的,而目前位卑名淺的夏爾,當然也就得不到這種待遇了,那位親王殿下恐怕連眼角都看不到他。

    不過,這也正好方便了他。他現在不與任何人交談,而是集中注意力,目光四下逡巡。努力想找出夏洛特的身影。

    可是,儘管如此,夏爾卻一直都沒有找到夏洛特。隨著時間的推移,夏爾內心愈發得有些焦急,她去哪兒了?難道暗地裡還在幹什麼嗎?夏爾心裡十分狐疑。

    焦急之下,他的目光更加犀利。彷彿是要用眼神在人群中把那位勾出來一般。

    終於,他找到了。

    她正站在一個角落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站在自己旁邊的一個青年人聊著天,她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恬淡,臉上也堆滿了公式化的笑容,胸前的薔薇形胸針裡的藍寶石,閃耀著柔和的輝光。更加把她映襯得柔美之極。

    這就是夏洛特!終於找到她了!

    此情此景,又有誰想得到、會相信她是來幹那種事的呢?

    她旁邊的那個青年,夏爾粗看起來有些眼熟,然後很快想了起來。這是他見過一面的博旺男爵的兒子,宮廷侍從軍官莫里斯-德-博旺。

    怎麼?這位也是王黨嗎?

    不,不可能,夏爾馬上否認了自己的想法,這位花花公子哪有膽量幹出這種事。而且博旺男爵這種人肯定也不會去幹出這種事,夏洛特只是拿他當作掩護而已。

    無暇再想更多東西了,夏爾馬上裝作無意地快步向她走去。

    夏洛特也馬上發現了那位正在向自己走過來的青年,她的眉毛驟然一皺。

    「特雷維爾小姐,怎麼了?」正和她聊著天的青年敏銳地發現了夏洛特的情緒變化。

    一瞬間的怨怒很快就被強行壓下去了,夏洛特很快就重新擺出了笑容。

    「沒什麼。」

    順著她的視線,莫里斯馬上也發現了夏爾。一愣之後他也想起了自己見過這個人,不過,他的「情報」似乎還沒有更新。

    「您的弟弟也過來了?」他小心地問了一句,「怎麼。您好像不太高興看見他?」

    聽到莫里斯的問題之後,夏洛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她腦海裡突然回想起了不久之前和夏爾一起去博旺男爵府上的那次拜訪,有過驚險,有過驚慌,最後,得到的是驚喜。

    但是很快,她就記起了今天自己為何而來,表情重歸於嚴肅。

    「嗯,很不高興。」她輕輕點了點頭,「最近我們因為吵了幾架,我不想和他說話,可是……您看,他老是來找我。」

    「那麼,至少在今晚,您不用為此煩擾。」莫里斯馬上回答,然後高高的身軀正好擋在了夏洛特之前,冷冰冰地看著夏爾。心裡則在暗自竊喜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討心上人歡心的機會。

    就在他剛剛站好的時候,夏爾已經走了過來。

    「您的姐姐現在不太想見您。」莫里斯作出了一個讓夏爾停步的手勢,「特雷維爾先生,雖然我不明白髮生什麼,但是我認為她有對您避而不見的權力……」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這位看上去斯文的青年卻絲毫沒有顧及禮儀地直接走到了他的身前,然後面對面地看著他。

    「您既然不知道情況,那就請讓開好嗎?」夏爾毫不客氣地對他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她要說!」

    莫里斯愣了片刻,然後馬上回擊。

    「您的表現讓我很懷疑您的教養。」

    「這和你無關!」夏爾放大了音量,「讓開!」

    在如此無禮的攻擊面前,莫里斯只感到血氣正往臉上湧來,他憤怒地睜大了眼睛,怒視著夏爾。

    「如果我不讓開呢?我不覺得您有什麼權利或者資格來支使我!」

    而夏爾則毫不示弱地回瞪著。

    「那您準備好承擔後果了嗎?博旺先生?!」

    兩個青年人就這樣對峙了起來,大有一言不合即將大打出手之勢。

    夏爾的聲音,早已經讓旁邊的人也疑惑地向這邊看了過來,還有幾個人對這邊小聲指指點點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兩個年輕人,一個美女,情況似乎一目瞭然……看到此情此景,還有人笑了出來,顯然見慣了這種讓人喜聞樂見的場面,沒有人出來勸解,顯然都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態。

    在莫里斯後面站著的夏洛特則不同,她瞭解夏爾,她知道夏爾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更不會這樣不講禮節,除非是……有意為之。是的,有意為之!

    這一瞬間,她明白了夏爾的主意——他就是想鬧出一點小事端,然後纏住自己,至少吸引一些其他人的注意力,讓自己行動不便。

    可恨!她心裡的怒氣又增添了一分。

    但是現在,僅僅生氣是沒用的,必須盡快解決,旁邊已經有人注視到了這邊了,如果不盡快解決的話等下就麻煩了!

    「後果?!」莫里斯笑了出來,「我還真想看看有什麼後果,怎麼……」

    「博旺先生,算了。」夏洛特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話,「讓他和我談談吧,也好,我想了想,我們之間確實有一些誤會需要解決……」

    莫里斯被夏洛特這句話攪得摸不著頭腦了,他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了看夏洛特,又轉回來看了看夏爾,明顯茫然失措了。

    「莫里斯,」夏洛特又強調了一遍,「我想和他談談,您先去其他地方玩玩吧,可以嗎?」

    雖然是探詢的口吻,但是明顯是命令的語氣。

    「可是……」可憐的年輕人明顯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我是說……好吧……」

    「如果等下有什麼事,別忘了叫上我。」他最後還是屈從於夏洛特堅定的眼神之下決定暫且離開,只是恨恨地瞪了夏爾一眼,然後又朝夏洛特點了點頭,「我等著您。」

    夏爾微笑著目送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

    「這下您滿意了吧?特雷維爾先生?」夏洛特冷冷地看著夏爾,目光中既有質問,又有些痛心。「我說過,叫你別來的,結果您完全沒有聽我的,您真的忘了自己是什麼了嗎?」

    「我沒有忘記。」夏爾的表情十分沉靜,「反而是你,你忘記了自己是什麼。」

    「胡說八道!」夏洛特有些氣憤地打斷了他,「即使你不記得自己是特雷維爾家族的後人,你也該至少記得你自己是什麼。」

    「恰恰相反,正因為我記得我們都姓特雷維爾,所以我可以斷定你忘記了自己是什麼,」夏爾反唇相譏,「你把別人隨口說的宣言當做不能更改的信條,把別人不值錢的承諾當成是必須履行的義務,這實在太愚蠢了!」

    「你都知道了?!」夏洛特大驚失色。

    「我有那麼蠢嗎?」夏爾譏諷地回答。

    慢慢地,夏洛特的表情從驚慌,變成了憤怒,最後又重歸於平靜。

    「所以,您今天是來阻止我的?」她冷冷地問,目光中的冷冽幾乎能夠讓人凍結。

    「是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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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9 03:05 PM

第一百四十六章 國王

    「你休想!」

    夏洛特蒼白的臉上滿是憤怒,卻又因為必須壓抑自己,而變得更加憤怒。他的這句話,給了夏爾一陣莫名的即視感。

    看著她緊繃著臉的樣子,夏爾嘲諷地笑了笑。「是嗎?」

    「為什麼?」他的笑容讓夏洛特更加惱怒了,只是臉上卻還是十分平靜。

    夏洛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夏爾,她盤起來的金發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目光凜然而不可侵,帶有無限的堅定,又似乎燃著一團火。

    「難道這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為什麼要來礙事?」她厲聲質問。

    在如此凜然的夏洛特面前,夏爾在那一瞬間居然有些失神,但是他很快就找回了鎮定。「如果我說不是好事呢?」

    「為什麼?」夏洛特的目光更加凌厲了。

    「為了很多東西。」夏爾含混地回答,然後放緩了口氣。「總之,夏洛特,我平生沒有求過你的什麼,而且你在困難的時候,我也盡力幫過你。所以……所以唯獨這一次,我請你放棄這個愚蠢的想法,可以嗎?」

    夏爾突如其來的懇求讓夏洛特剎那間有些不知所措。

    面前這個人,多少年來從未跟自己說過幾句軟話,也沒有要求過什麼,在自己面臨險境的時候也毫不猶豫地幫助了自己。甚至還曾對自己說過「我無法坐視你墜入深淵,哪怕代價是需要用別人的身體把深淵填滿給你當墊腳石,我也會把你拉出來。」

    可是,他此刻卻以懇切之極的目光要求自己一件事,僅僅一件而已。

    可是……這不是被人懇求了就能夠放棄的事情,至少對夏洛特來說不是。

    僅僅一兩秒鐘的猶豫之後,夏洛特又重新恢復了堅定,她目光澄澈地看著夏爾,回答十分簡單,也無可更改。

    「不。」

    聽到這個決絕的回答之後。夏爾終於也忍不住生氣了。

    「夏洛特,我明明白白地跟你說吧,你這是在發瘋!你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什麼嗎?天真之極!你說我在礙事,可我要告訴你,礙事的人是你!就憑著你那些愚昧不堪的痴想,你就想毀掉我的夢想?你休想!」

    「抱歉夏爾,別的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但是這個不行。」在激動的夏爾面前,夏洛特卻十分平靜。

    「那就沒辦法了。」夏爾輕輕嘆了口氣。

    「站住!」夏洛特突然厲聲呵斥,阻止了夏爾不著痕跡的靠近。「別過來!」

    夏爾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兩個人雖然都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這種爭吵當然會引來旁邊一些奇怪的視線。如果再爭吵下去,恐怕就會有人過來干預了吧。

    夏洛特見狀,很快就壓抑了自己的情緒。冷冷地看著夏爾。

    「你以為你來到這裡了,就能改變什麼嗎?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的主意不會再更改了,如果你想告發我,那你現在就可以喊出來,儘管喊吧!我倒想看看你有沒有這膽量!如果你不敢,那就給我老老實實呆著。別讓自己不小心也遭了秧。怎麼樣?你想怎麼選?」

    夏爾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夏洛特的情緒很激烈確實是在意料之中,但是除此之外,她卻還有令人意外的冷靜。她看出了夏爾的窘迫,她知道夏爾當然不可能大聲喊出來因而有恃無恐。

    「哼。不敢嗎?」看到夏爾沉默了之後,夏洛特嘴角微微上撇,露出了淡淡的冷笑,「那就給我老實站著!再見。」

    說完這句話後,她轉身就直接離開。

    看來一切是不能靠言語來挽回了。夏爾默默地看著夏洛特慢慢離去的背影。如果現在動手強行把她拉住的話,因為不敢解釋什麼,所以自己很可能會被看成是鬧場的人,會被人強行拖離大廳。不,至少現在不能。

    但是,不管怎麼說,能夠找到對方的蹤跡。已經比什麼都強了。他冷眼看著夏洛特的背影,若有所思。

    隨著時間的推移,儒爾維爾親王和客人們的交談越來越少,他幾次以微妙的視線看向懷錶。顯然是等著自己父王出現的時刻,他當然不會想得到,此時正有一股欲置他的家族於死地的陰影,正籠罩著整個大廳。

    宴會此刻已經進行到了最”gao chao”,人們在閒談和紛紛享用餐點之餘,都在期待著那最後一個人的出席。而夏爾則不動聲色地把自己隱藏在角落裡,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驀地,他發現自己的妹妹也出現了,跟隨著那位阿德萊德女士,遠遠地坐在自己對面一側的牆邊,她的旁邊還放著一些畫具,顯然等一會兒她就要奉命開工了。而此刻她的心思卻顯然沒有在畫上面,而是在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臉上似乎有些焦急,還不時的回頭和阿德萊德女士交談著。

    夏爾當然明白她是在找什麼,不過他此刻也只能選擇繼續隱藏在人群當中。

    …………

    時間的流逝不會為任何一個人的意志所轉移,終於,時針走到了那個時刻。

    「國王陛下駕到!」在掌儀官的清喝聲下,幾乎在那一瞬間,整個大廳都陷入了沉寂。

    人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終於來了啊!」的眼神,然後迅速地給即將到來的國王陛下讓開了路。

    那麼多權貴富豪,天潢貴胄,都紛紛噤聲,並快速地分列於兩旁,在中間讓開了一條道路,以供這位至尊穿過。這就是權力所帶來的威勢,哪怕這些人中的一部分——甚至一大部分——早已經和這個王朝離心離德,但是在這位國王陛下出來之時,權力的威力仍舊能夠讓他們必須噤聲站好。

    權力,好一個令人迷醉之物啊!

    就連夏爾,也禁不住往大門那邊看了過去,心裡暗自期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他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位鼎鼎有名的人物,心裡無論如何都是會有一絲期待的。

    大廳的門緩緩打開了,當今法蘭西的國王陛下,站在大門正中央。目無表情地看著大廳內的眾人,似乎努力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將一國之主的威嚴傳遞到每一個人的心中。

    他同平常一樣,身穿著一身國民自衛軍統帥的制服,黑色制服上的金排口折射著耀眼的光芒,在制服的右肩上,他別的紅色的勳帶。而在他的左胸上,法蘭西榮譽軍團的大十字騎士勛章閃閃發亮,即便是夏爾這種心懷不軌之徒,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國王儀表堂堂。

    雖然他已經七十五歲了,然而頭髮還有大半是黑色或者棕色的,僅在兩鬢才有一點點的白斑。臉上皺紋也不多,面孔整個顯得很有精神。僅看這幅面容,又有誰想得到這位國王陛下這幾年早已經多次發病了呢?

    在眾人的目光聚焦之下,國王陛下不慌不忙,緩緩地環視了整個大廳一眼,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接著,在掌儀官的引領之下。幾乎每個人——連同夏爾自己——都同時喊了出來,「國王陛下萬歲!」

    整個大廳中,歡呼聲迴蕩在整間大廳當中,瞬間就讓剛才的寂靜土崩瓦解。

    國王又重新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像是對人們的反應十分滿意一般。

    是的,此刻他的心情確實十分高興。

    人生的路走到了這個巔峰,此生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他跟隨著父親投機大革命,而後在大革命愈演愈烈之後拋下父親逃離法蘭西。眼睜睜地任由不久之後父親走上斷頭台。

    在拿破崙倒台之後,他回到法國。在復辟了的波旁王朝朝廷裡,他,這個逆賊的兒子,小心翼翼地奉承逢迎歸國的國王路易十八,千方百計地討取了那位國王的歡心。最終,他讓在革命中吃盡了苦頭的波旁王家遺忘了父子兩個曾經的背叛。把爵位、把奧爾良家族的財產、把名譽都重新還給了他。

    接著,苦等了十五年後,他最終在一八三零年的七月暴亂中最終修成了正果,奪取了波旁王族的王位。完成了父子兩代人四十年的功業。

    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兩代人能夠承受那麼多的苦楚,能夠付出那麼多辛勞,能夠甘願把一切尊嚴丟盡,把一切道義拋棄?

    就是為了此刻!

    就是為了這山呼海嘯一般的「國王陛下萬歲!」,這就是一切!

    為此付出的一切代價,在這一刻都是值得的。

    至少,在國王陛下的心中,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歡呼聲久未停息,然而國王陛下似乎置若罔聞,他只是微笑著,然後緩緩地朝前走著,後面跟著幾位侍從官。

    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看著大廳最深處那金碧輝煌的寶座,除此以外他眼裡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而分列兩旁的權貴富豪、貴介子弟,在他眼中完全是不存在一般,只能作為王座的背景。

    長長的地毯,從門口一路鋪就到寶座之下,顏色鮮紅,彷彿是用獻血染上去的一般。

    不!這就是用獻血染上去的!

    整整四十年的動亂,整整四十年的辛勞,整整四十年的流血不止,無數人的血和淚,才最終鋪就了奧爾良家族通向王座的道路。

    還有什麼地毯會比這樣的更紅呢?

    他緩緩地朝前走著,走向只屬於自己的王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29 08:23 PM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未遂

    國王陛下的到來,讓宴會的氣氛達到了最高潮。儒爾維爾親王夫婦很快就趕了上來,向自己的父王行禮。

    夏爾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裡則暗想到了其他的地方上。

    「老兄,王后陛下為什麼沒有出席呢?」夏爾旁邊的人突然竊竊私語起來。

    「聽說是身體不適……」另一個人低聲回答。

    「身體不適?不至於吧……再怎麼說也該出席一下啊……」這個人還是有些狐疑。

    「我的朋友,那您不是挺明白的嗎?」另一個人再次回答,話裡話外若有所指。

    「哦……原來如此!」這個人感嘆了一聲,彷彿真的明白了什麼,「看來傳言是真的了,比起儒爾維爾親王來,王后陛下更看重內穆爾公爵……」

    「噓,小聲點,」另一個人連忙打斷了他,「這跟我們沒關係。」

    「我的朋友,我也就是這麼一說……」這個人笑了笑,然後轉移到其他話題上。

    夏爾心中則輕輕哂笑了笑,這兩個人只看到了表面而已。這位國王陛下今天出席,真的只是因為他比較喜歡三兒子嗎?恐怕未必。他抬愛三兒子,主要應該是想扶起他來制衡二兒子內穆爾公爵在皇室中的影響力,以便讓他無法動搖自己在皇室和朝廷中的權威,一位國王只要在世一天,就不會願意有人分薄自己的影響力和權力。

    不過,他恐怕不會想到,自己殫精竭慮想要維持的權力,此刻已經時日無多,即將轟然垮塌了吧?就連此刻,他本人都在承受著生命的風險。

    一想到這裡,夏爾看著國王的目光就不免帶了一點蔑視和嘲諷。

    就這樣,法蘭西的國王陛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王座,為了透出君主應有的威儀。他的腳步很慢,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走到大廳的正中央位置。

    旁邊的兩列賓客,一道道混雜有畏懼、崇敬、羨慕、嘲諷以及仇恨的視線,投射到他的身上,但是他渾然不覺,泰然自若。

    菲利普-平等的兒子。花了四十幾年之後,終於有了這種理所當然般的威儀,好像自己是個天生的國王一樣。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所有與會者在這一輩子未來的餘生當中,恐怕都永遠也不會忘記。

    當國王陛下走到最中央的水晶吊燈之下時。彷彿是得到了什麼指示似的,一團黑影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直直的朝國王陛下的腦袋飛去。

    沒有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直到「砰!」的一聲碎裂聲響起來時,有人才發現那是一塊磁盤,顯然誰是剛剛從餐桌上拿下來的。

    「啊!」挨了這猝然一擊的國王陛下,再也無法保持自己的威儀了,他捂著挨了剛剛挨了重重一擊的額頭。低聲呼痛著,人也晃晃悠悠的隨時有可能栽倒的樣子。

    還沒等人從驚愕當中恢復過來,更大的震驚又降臨到了他們頭上。

    在磁盤碎裂的這一瞬間,彷彿是得到了什麼鼓號一般,一道人影從兩邊的人群中竄出,直接撲向還在痛呼的國王。

    這下子誰都明白髮生什麼了。

    「保護陛下!」跟在國王陛下後面的儒爾維爾親王殿下大喊了一聲,然而他自己卻站在原地沒動,只是看著旁邊的宮廷侍從們「你們快去保護陛下!」

    侍從們也已經反應了過來。不待親王殿下再次催促,他們已經直接跑向了國王。

    沒有人能夠想到,在儒爾維爾親王親自舉辦、並親自擬定了邀請人選的晚宴上,居然有人會直接動手行刺國王。

    而他們的動作,終究快不過第一時間就行動起來的刺客。這個人掏出了自己的凶器,短短的匕首重重地向國王揮了過去。

    雖然已經七十五歲高齡了,但是國王陛下終究還是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他很快就從震驚和疼痛中恢復了過來,然後看到了朝自己撲過來的面目猙獰的刺客。驚恐之下他下意識地往後急退,做出了閃避的動作,而他的衣袖被劃開了一條大口子。露出整個肩膀,顯得有些可笑——當然,此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第一擊落空之後,兩個人絲毫沒有猶豫,更沒有去管後面衝上來的侍從,而是繼續衝向急速退後的國王,繼續用匕首刺去!

    由於是急速退後的,再加上畢竟是年老體衰,因此國王陛下很快就蹌踉了一下,然後不小心跌坐到了地攤上。求生的本能讓他即使在此刻也沒有放棄,他眼見自己來不及站起來,就極不雅觀地朝旁邊滾了開來,大十字勛章硬硬地壓住了胸口,但是他渾然未覺。

    這動作不雅,但是卻救了他了一命,匕首再度撲了個空。但是刺客還是沒有放棄,他躬下身來,半跪在地,然後繼續用匕首向國王紮了過來。

    國王拚命地躲閃著,努力給自己拖延時間,他清醒地知道只要給自己拖上幾秒鐘,就能保住自己的命。匕首劃開了他的大腿,讓他尊貴的血也滴落到地毯之上,使得地毯更加猩紅。但是國王卻毫不在意這些,繼續往旁邊的賓客們那裡滾了過去,他只想著拖延時間,他的傷口隱隱發麻,他知道這上面肯定塗有毒藥,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國王的努力沒有白費,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幾位侍從終於追了上來,奮不顧身地撲向了國王。

    「快!快拉住他!」國王一邊大喊,一邊繼續朝旁邊滾去。

    活下來了嗎?國王剛剛在心裡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異變再度發生。

    一位侍從突然面露凶光,朝地上的國王陛下直接撲了過來。

    國王陛下幾乎是純靠下意識的反應,微微朝右邊偏開了一些身體。他的本能反應再次讓他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匕首擦過肋骨而過,給這位至尊又增添了一道傷口。

    巨大的疼痛讓國王瞬間失語,他微微張開嘴,想要喊出什麼,但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但是,求生的意志,還是讓他勉力又掙脫了開來,慢慢向人群爬開。

    其他幾位侍從也反應了過來,然後又有人向那位新的刺客撲了過去。

    兩位刺客對自己的安危似乎完全不管不顧,也絲毫不在意阻止自己的人,而是繼續朝國王撲去。

    大廳已經陷入了完全的混亂,剛剛還衣冠楚楚、談吐風雅的眾人們此刻都已經丟失了風度,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憑藉著本能來行動。大部分人想要馬上離開,而小一部分人想要上去幫助國王(當然也不排除裡面也有人想要趁亂給可憐的國王來一下),他們互相推擠在了一起,結果誰也無法按計劃行動,場面亂成了一鍋粥。

    夏洛特早已經將自己的胸針從胸前取了下來,緊緊地握在手心裡,這枚胸針的回形針已經被她小心板直了,形成了一根長約幾釐米的細針。整根針在隱約中發出幽藍的光線,這些光線並不僅僅來自於前段的藍寶石,更是來自於整根細針本身。這枚胸針,是長公主殿下親手交給她的。

    浸泡過這枚胸針的,不僅僅有毒液,還有波旁王族多少年來所積累的仇怨,被背叛之後所積累的憤怒,被驅逐之後所積累的憎恨。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足以讓這位卑鄙的篡位者在幾天後喪命,讓法蘭西回歸到它原本應由的秩序軌道。

    而她自己那時早已經遠遠地離開了王宮,等著起來將奧爾良家族的偽王朝砸個稀巴爛。歷史就將在此刻被創造,儘管此刻還不會有人知道,但是不久之後,人人都將會傳頌自己的盛名,上帝作證!

    她已經忘記了一切,甚至也看不到紛亂無比的人群,此刻她的眼裡只剩下了那個人,那位卑鄙的篡位者此時此刻還沒有從驚慌中恢復過來,他半躺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雙眼甚至沒有焦點,更沒有去看他旁邊穿梭來往的人群。

    是的,只差最後幾步了,上帝,保佑我吧……只需要裝作驚慌失措地快步走上幾步就可以了,只需要那麼幾秒鐘就可以了,我將為您找回失去的正義!

    夏洛特的情緒之堅定,連事前的自己都沒有想像得到。上帝終究還是會懲罰那些篡位者的,即使遲到了十幾年,但正義必將得到伸張!

    在一片混亂當中,沒有人注意、也無暇去注意到這位嬌弱的女性,她臉上的驚慌和紊亂的步伐騙過了所有人。

    就差這幾步了!

    就在這一刻,她的手被人拉住了,然後用力往後拽。

    不!不要!

    不要!

    在她內心裡大吼之時,她的手被人重重一拉,然後在巨大的力量之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侍從重新將國王圍住。

    那個人,緊緊地摟住了她,讓她的手幾乎無法動彈,還讓她的頭埋在了他的胸口。

    「寶貝兒,不要怕,有我在保護你。」他一邊重重地摟著夏洛特向外拖走,一邊大聲喊叫著,彷彿自己是在保護心上人的情郎一般。

    夏洛特-德-特雷維爾離創造歷史只剩下幾步,只剩下了幾秒鐘。

    然而她卻停在了那裡,再也無法更進一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4-30 08:48 AM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感情

    雖然今晚注定讓很多人終生難忘,但是,恐怕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像芙蘭那樣事無鉅細地看到了事件的全貌,也沒有一個人受到了她那麼大的震撼。

    事發的時候,她正陪同阿德萊德女士,這位女士叮囑她要認真作畫,而執著的敬業心也讓她拋棄了之前的緊張和對兄長的焦慮,開始聚精會神地觀察起大廳內的場面,一邊在心裡準備構圖。

    國王陛下是必然的焦點,因此,從他一開始出現,芙蘭的目光一直放在國王陛下身上,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阿德萊德女士的笑談。

    然後,事件就發生了,就那樣在她的目光之下發生了。

    也許是被嚇呆了,也許是天生就有堅強之極的神經,總之她就這樣坐著,看完了這場刺殺事件的全部過程,宛如包廂裡的貴婦欣賞一部戲劇一般。

    國王遇襲,國王狼狽地逃竄,國王受傷,一幕幕場景在她面前滾動而過,既活靈活現,又觸目驚心。

    上帝啊!

    她心中重重感嘆了一句,心裡突然興起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來。

    正當她一邊呆看著遇刺的國王時,其他人也都反應了過來。接著芙蘭就發現整個大廳都陷入了混亂。

    「啊~~!」她的耳邊傳來了一聲尖叫,那是阿德萊德女士發出的,芙蘭從沒有想到那麼平靜溫和的女士居然能發出這麼刺耳尖利的尖叫聲,混雜著無限的驚恐和傷痛。

    如果我的哥哥遇險了的話,我也會這麼害怕嗎?她心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片刻後她很快就拋下了這個無關的想法,然後趕緊重重扯了一下阿德萊德女士的衣袖。

    「女士,快去叫衛兵啊!」事到臨頭她也顧不得禮節了,扯得十分用力,大聲朝對方喊道。

    被芙蘭重重一拉之後,阿德萊德女士終於也恢復了一點神智,她慌忙拍了拍旁邊也陷入了驚慌的侍從女官的手。然後急促地發出了命令。「快去叫衛兵!」

    被這場不幸事件和疾言厲色的女士嚇壞了的侍從女官,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門。接著,這位女士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不顧一切地朝哥哥所在的地方跑去,而這時,刺殺事件甚至還在進行當中。

    但是很可惜,如今的情勢已經不是她想要過去就能夠過去的了。不斷往外湧的人們。把她推來讓去,讓她根本無法前進幾步。已經七十歲的老婦人,當然抵擋不過這些中年人青年人的氣力,最後被撞得跌倒在地上,只能在旁邊焦急地大哭,卻絲毫無濟於事。

    芙蘭趕緊沖上去和另一位侍從女官一起扶起了她。礙手礙腳的長裙讓她差點被絆倒了,她連忙提起裙襬。

    接著,幾個人繼續往國王陛下那邊看去。

    此時,刺殺已經接近尾聲了,侍從們已經將趕到了國王身邊,將他團團圍住,而國王陛下本人此時雖然幾處傷口都在流著血。卻好像還沒有失去意識,仍舊睜著眼睛。而行刺他的人,看上去已經快被制服了。

    「感謝上帝!」阿德萊德女士帶著哭腔喃喃自語,「上帝保佑!」

    芙蘭則沒有女士這麼激動,雖然並不怎麼關心政治,但是平素裡爺爺和哥哥的交談,早已經把她心中那份對法蘭西國王的崇敬消磨殆盡了。當然,因為阿德萊德女士的關係。她心裡對國王陛下倖免於難還是有一點點慶幸的。

    然而,這一點點慶幸,很快就被另外一個發現消磨了個乾淨。

    她看見了她的哥哥。

    他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在抱著另一個人。

    他抱著的人是誰呢?

    因為她的頭被埋在哥哥的懷中,所以看不清楚。

    但是,也不需要看清楚了,還能是誰呢?

    金色的頭髮。白色的裙子,正和她進宮之前所碰到的夏洛特一樣。

    看上去哥哥抱她抱得非常緊,而她則十分害怕的樣子,似乎全身都在顫抖。

    她的哥哥一直在看著國王那邊。好像是在擔心那邊的情況,一邊不斷在對懷中的人在說著什麼,似乎是在安慰她叫她不要害怕。

    這一瞬間,芙蘭心中充滿了無言的憤怒,裝什麼害怕啊!

    她斷定,正如她自己現在毫不害怕一樣,夏洛特肯定也不會害怕,現在只是在裝可憐而已。真是恬不知恥!

    …………

    有一件事芙蘭猜對了,夏洛特此刻渾身顫抖並不是因為害怕,但有一件事芙蘭猜錯了,夏洛特也沒有故意在裝可憐。她現在渾身顫抖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憤怒。

    是的,無法壓抑的憤怒讓她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智,明明在前一刻她還離目標的實現只差幾步路,結果一瞬間之後,她的計劃和夢想都成了一場空。

    她的堂弟不動聲色地把她越拖越遠,但是其實這已經沒有意義了,借助掙扎時的餘光,她已經看到了那位可恨的篡位者已經重新獲得了安全。毫無疑問,今天再也沒人能夠殺得了他了。

    一切都完了。

    一瞬間她腦中一片空白,幾乎就要失控地慘笑了出來。

    就這樣結束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辛辛苦苦的謀劃,都成了一場空。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她閉上了眼睛,一點點淚水從臉上劃過。

    但又一瞬間之後,無盡的憤怒讓她重新睜開了眼睛,她死死地盯著這個緊緊抱住她、甚至讓她連動彈一下都很難的年輕人。

    你會後悔的!你會受到懲罰的。

    沒有多少猶豫,她將手中的胸針向這個人刺了過去。

    這時,似乎是為了打消旁人的疑慮,夏爾又重複了那一句話,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夏洛特的肩膀。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胸針已經刺到了夏爾背上的衣服了,只要再微微一用力,就可以毫無阻礙的刺進去,甚至他都感受不到多少疼痛。而用不了多久,這個破壞了自己一切計劃的人就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可是,無論她心裡想了多少,這枚胸針就是刺不下去。胸針一直停留在那裡,再也沒有往下鑽去。

    夏洛特又重新想到了很多東西,想得越多,她就越下不了手。

    猝然之間,她腦中又回想起了這一句話。

    「不管你怎麼想,不管任何時候,我是絕對不會對你拔劍相向的。我一定會謹記這個誓言的!」

    她回想起了自己當時的誓言,也回想起了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說出這個誓言。

    直到最後,夏洛特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我永遠,永遠也無法原諒你,夏爾。」她低聲說。

    …………

    夏爾在國王出現之後,一直沒有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這位篡位的國王上面,而是小心地注視著夏洛特的行動。哪怕是在突然起來的行刺開始之後,他也沒有再次把夏洛特更丟。

    這一努力果然收到了回報。在夏洛特不動聲色地開始往國王陛下那裡湊過去之後,夏爾就明白了什麼,然後他快步跟了上去,然後趁著她不注意一把她強行拽了過來。

    而為了打消別人的懷疑,他一直在喊叫著,貌似是在安慰著懷中的女子。同時,他也不動聲色地慢慢將夏洛特往外圈拖——雖然就算他不這麼做,看上去夏洛特也沒有什麼成功的機會了。

    在做著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夏爾也沒有忘記去注意那邊的國王陛下的情形。此時此刻,心裡居然在默默地希望自己的敵人能夠挺過這一劫。不過,他可沒有再衝上去以身犯險的興趣了。

    在剛來的時候,他已經暗地裡打好主意了,要儘量去阻止夏洛特本人去殺掉國王,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仍舊被殺了的話,那也只能怪國王陛下命不好,七月王朝氣數已盡。

    好在,一切如他所願般的,這位才智平庸、也沒有在歷史上留下什麼好名聲的國王,最終還是逃過了這一劫,看樣子還能夠活到歷史給他的壽數上,老老實實按著夏爾已知的軌跡往下走。

    哼,那就算你走運吧,可憐的國王陛下。他在心裡哂笑了一句。

    對這位狼狽至極的老頭子,他心裡仍舊是一點尊敬也沒有的,更沒有什麼同情心可言。

    懷中的夏洛特仍舊在劇烈地顫抖著,夏爾當然明白此刻她心裡會有多麼憤怒,於是不由得把夏洛特抱得更加緊了。

    在覺得形勢已經基本上重新穩定之後,夏爾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低下頭去,看了看夏洛特。而夏洛特也正好睜開了眼睛,怒視著他,眼中的怒火似乎能夠把他整個人都點燃了似的。

    雖然如此,夏爾仍舊不是特別擔心夏洛特會對自己怎麼樣。倒不是因為夏洛特說過「我不會對你動手的……」之類的誓言,而是因為多年的交往,讓他太瞭解夏洛特了。

    夏洛特有才情有智慧,但是同時也有感情,豐沛的感情讓她有了信仰,讓她愚忠於那個已經邁進了棺材的波旁王族,同樣也會讓她下不了那個狠心對自己動手。

    至少夏爾覺得她不會,並且願意為此賭一把。

    雖然他此刻有些緊張,但是他仍舊緊緊抱著夏洛特。

    好在他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發生。

    「我永遠,永遠也無法原諒你,夏爾。」

    聽到這句話之後,夏爾反而暗自鬆了一口氣。

    你太講感情了,傻姑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4-5-2 10:09 AM

第一百四十九章 權衡

    當內政大臣閣下得知此事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深夜了,他當時已經在自己的宅邸安眠許久,當他被僕人和宮裡來的使者叫醒來之後,甚至腦子一時還沒轉過彎來。

    「什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

    但是,畢竟是一個職業政客,他很快就從一開始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了,他連忙從床上走了下來,趕緊穿衣。

    「陛下現在怎麼樣了?」剛剛穿好衣服,他直接就對那位宮裡的使者問起了最關鍵的問題,「您剛才說是受了傷,那傷勢嚴重嗎?」

    「情況十分嚴重,」使者的表情非常嚴肅,但並未顯得很驚慌,「陛下被刺客刺傷了幾處傷口,有一處甚至離心臟十分近,這些喪心病狂的刺客甚至還在兵器上塗了毒……」

    「什麼!」大臣又是一聲驚呼,然後就直接斥罵了出來「你們怎麼能讓人把兵器帶進了皇宮?這是極其嚴重的失職!你們到底怎麼搞的!」

    「我們和您一樣生氣,先生,但是生氣於事無補。」使者聳了聳肩,似乎是對大臣的口吻有些不滿,「參與刺殺行動的還有宮裡的人,所以武器應該是由內應準備的。也幸虧如此,倉促找到機會的他們,才沒來得及在兵器上塗上更致命的毒藥……」

    雖然使者聳肩的動作在這種危急時刻顯得有些輕佻,但是大臣也沒空去關注對方的態度問題了,他敏銳地感覺到了對方暗示的意思。

    「您是說陛下目前已經脫離了危險?」

    「是的,」使者又點了點頭,「在行刺發生了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就把御醫叫了過去,在他們的小心治療下,陛下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感謝上帝!」大臣總算鬆了口氣,動作也沒那麼急促了,「那現在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發生其他的事?」

    「沒有什麼其他的了,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我們本該有一個愉快的週末。」使者又發揮了他那不合時宜的俏皮話,「刺客已經死了一個,還有一個重傷,這就是我目前所知道的一切了,先生。」

    「還有一個活口?」大臣皺了皺眉。

    「目前還算活著,但是我恐怕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因為抵抗十分激烈,所以我們是費了老大的勁才制服了他的。」說完這些話後,使者又頗不雅觀地聳了聳肩膀,然後直視著這位重臣,「大臣閣下,接下來就看您的了,國王陛下期待您能給他一個好的解釋。順便再說一句,他現在心情十分糟糕,而那些賓客現在都被留在宮裡,您一定能夠理解吧?」

    顯然,這位宮內人士暗示他要盡快了結此事,不僅給國王,而且要給國人一個交代,以免造成更大、更惡劣的後果。

    「當然能夠理解。」大臣聽明白了對方的暗示,忙不迭地點頭應下,「我這就跟您進宮去面見陛下。」

    在準備走上跟著使者過來的宮內馬車之前,大臣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來了一個僕人,特意囑咐他去一個地址。

    ………………

    沒過多久,大臣閣下就跟著使者一行來到了宮廷。顧不得休息,他直接就在使者的帶領下往王上的寢宮趕去。

    當他來到門口時,寢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然後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大臣仔細一看,赫然竟是首相閣下。

    他慌忙地朝對方躬身行了一禮,並趁機偷瞟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面色陰沉冷漠,並沒有多少驚慌,因而大臣的心又放下了一些。

    看到大臣之後,首相只是輕輕點頭致意,然後就打算離開,在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大臣聽到了一句耳語。「國王陛下一切安好,找他的指示去做。」

    大臣連忙再次點頭,然後大踏步走進了陛下的寢室。

    一進去,他立刻就往中間那張大床看去,然後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陛下!」

    也不怪他如此動容,此刻陛下的境況確實有些悽慘,他現在頭髮散亂,半靠在床頭,上半身竟然還是赤裸著的,身上幾個地方纏著繃帶。而在他的臉上,平素那份國王的威儀竟然已經被消磨殆盡,只剩下了一個老人的頹唐。

    「很抱歉,先生,讓您受驚了,」看到大臣進來之後,國王陛下苦笑了一下,「醫生囑咐我要早點休息,所以很抱歉我無法留給您太多時間。」

    他的聲音,儘管努力裝作平穩,但聽上去還是十分虛弱。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情緒還能放得如此輕鬆,也算是有些定力吧。

    「陛下,對不起,讓您受驚了!」大臣連忙大聲呼喊起來,語氣裡竟然還帶有一絲哭腔,「這些喪心病狂的逆賊,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聽到大臣的呼喊之後,國王陛下又笑了一下。「別叫得那麼大聲,吵到人就不好了。」

    聽到了國王這句似有似無的批評,大臣趕緊住了口,不再大表忠心。

    「很抱歉,我現在的心情不是特別好,先生。」國王繼續說了下去,語氣裡還是有不少的嘲諷,「我只是對現狀有些難以接受——我在自己兒子為自己的孫子舉辦的宴會上,居然被人行刺了,在皇宮裡!而且此刻居然就有我身邊的人,還把我捅了幾下!沒想到我居然享受到了凱撒的待遇,在自己的身邊居然沉睡著些布魯圖斯!」

    說著說著,也許是因為太激動了,國王陛下又劇烈咳嗽了起來。聽到他的咳嗽聲之後,衛士和御醫打開了門,結果國王陛下又揮了揮手把他們都叫出去了。

    在發怒的國王面前,大臣完全不敢搭腔,只是低著頭老實聽著。

    「所以您看,事實證明我們完全不能有任何的鬆懈,一點點的疏忽都會讓我們斷送自己。」國王陛下繼續說了下去,「既然我今天可能在宮裡——我戒備最嚴密的地方——受到襲擊,明天我就有可能在任何地方再次受襲,搞不好哪天甚至在這間房間裡……」

    雖然沒有實際的證據,但是大臣總覺得陛下是在暗示自己辦事不力,他連忙把頭又低下地更多了。

    「別那麼拘謹,我並不是怪您。」國王陛下的口氣放緩了一些,「宮裡的防衛並不是由您負責的,怪不到您頭上。而且,既然對方能夠把我的行程掌握得這麼周密,那麼,很顯然宮裡他們會有一些消息渠道。」

    這些情況,在來的時候大臣就已經全盤考慮過一番了。

    「是的,陛下,就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很顯然是逆黨們裡應外合。」他馬上回答。

    「逆黨?那麼是哪邊的逆黨呢?」陛下接過話來,反問了一句。

    「這個……」大臣的回答有些遲疑,倒不是因為他想不到答案,而是他怕萬一錯了日後自己不好承擔責任。

    「肯定是波旁家族的人幹得!」不等他答話,國王陛下突然就直接斷言,「也只有他們幹得出來這種事!在宮裡他們才能牽得上線!肯定是他們!」

    大臣再度垂首不語——顯然這也是他思考後得出的答案。

    「所以您看,現在我已經不太有把握信任宮廷裡的誰了,接下來我需要您去仔細調查,您能做到嗎?」沉默片刻後,國王陛下給出了命令。

    「是。」大臣回答地十分簡短。

    又是片刻沉默。

    「另外,我有個問題想要問您。」國王陛下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語氣裡卻多了一絲森然。

    大臣閣下低下了頭,等待陛下的垂詢。

    「依您看來,目前我們這個朝廷還能撐下去嗎?」

    國王陛下驚雷一般的問題,瞬間就讓大臣背上冒出了冷汗。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是很不得體的,但是又不得不回答。

    陛下對自己的臣下問出這種問題,這究竟是因為被行刺了之後沮喪萬分呢?還是想要借此來試探自己,考驗自己的忠誠呢?大臣在心中揣摩自己主上的意思,同時口中小心回答。

    「陛下,毫無疑問我們現在面臨著各種危機,但是只要我們這些臣僕忠心得力,王族團結一心,王朝是能夠度過任何危機的。」

    「團結?我們什麼時候有過團結了?」聽到大臣的安慰之後,國王陛下突然笑了,可是笑容裡面卻又有著十足的苦澀。「我的兒子,在我被行刺的時候,居然第一反應是自己往後躲,只是喊人上來救我!這就是王家的團結嗎?」

    聽到國王的這句抱怨之後,大臣心中有些膽寒,更加不敢在這種王家的私事上面答話了。

    「不過,再怎麼,我也不相信儒爾維爾親王會直接行刺我。」國王陛下沒有任何表情地說著,「所以,您千萬不要被逆黨所迷惑,更不要讓類似的謠言到處散播,以免損害到他的名譽,也對王家的聲譽有損,明白了嗎?」

    大臣先是一陣驚愕,難道這位國王真的老糊塗了嗎?在權力面前人什麼事幹不出來?居然直接指示自己調查範圍絕不能觸及親王?有那麼相信自己的兒子嗎?

    片刻後才是惶然,他明白國王的意思了。

    恐怕,「不相信親王會對自己動手」只是次要理由,「需要繼續用親王來制衡他的哥哥」才是主要考慮吧……

    即使這個時候,他還是能夠冷靜理智地權衡利弊,並繼續為了保持自身的權位而玩弄權術,哪怕在最細微的地方也不放過。

    果然是我們的國王啊……大臣忍不住在內心裡又感嘆了一句。

    「是。」他躬身回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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