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朱郎才盡 -【寒門崛起】《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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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4:56 PM

第一百零五章 驚聞倭奴

    趁熱打鐵,朱平安在垂釣老者走後,便坐在太湖邊靠著石頭仔細翻閱老人贈與的字帖。

    這本字帖初打開,只看了一眼,便感覺宛如大海中一葉孤舟乘風破浪而來,每一個字宛如一幀鏡像一樣鮮活起來。朱平安靠著石頭,一邊細細研讀,一邊伸出手指揣摩運筆構造......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大亮,湖中漁夫的號子大老遠的傳了過來。

    朱平安抬頭看了眼升至半空的太陽,肚子也適時的發出咕嚕聲響,這才依依不捨得收了字帖,起身將字帖放進書包裡,又收拾了東西,夾著黑木板往客棧方向走去。

    路過街邊時被一家做「米查肉」小吃的店中發出的香味吸引,遂夾著黑木板做到店中,問老闆要了一份米查肉並一碗米粥,付了錢便坐到店中耐心等待。

    沒用多久,店家便送上一份冒著熱氣的米查肉,朱平安嘗了一口,不顧燙嘴便食指大動,店家做出的米查肉肉質酥爛,味透香鮮,米查粉吸收油脂有特殊芳香,食而不膩。

    「店家,麻煩再做一份,打包帶走。」朱平安叫住店家,又付了錢。

    「好嘞,待公子吃到七八成再給公子做,到時帶回家也正熱著。」店老闆接過錢,很是為朱平安考慮的說道。

    「那邊有勞了。」朱平安滿意的點頭。

    「公子客氣了。」店家笑言,便去招待其他食客。

    朱平安坐在桌上細細品味米查肉,間或飲一口熱粥,真有一種不羨鴛鴦不羨仙的感覺。

    就在朱平安享受早餐的時候,又有幾位商人打扮的食客進了店,一臉氣憤不已的樣子,每人要了一份米查肉又要了幾道時令小菜後,就義憤填膺的議論了起來。

    「那些天殺的倭奴又來沿海侵擾!」

    「誰說不是,上次還是幾年前呢,這些個該殺的醃材,我今早接到飛鴿傳書,才知道兩車生絲被搶了,連店夥計也有兩人差點遭了毒手!」

    「我還算好些,車馬式途中病了兩天,恰好躲過去,哎,這些個蕞爾小國,真該興王師打殺過去......」

    旁邊桌上吃飯的食客,聞言頗為關心的詢問,是哪兒又遭了倭寇的殃。

    「這次是蘇州府,同為南直隸,我們這安慶府離海遠些,還算是個好地方,給你說,那些個倭奴一個個禿頂光腳踩著木板,說著鳥語,凶神惡煞,生吃人肉,尤愛吃人心肝......」

    「倭奴人雖不多,但卻心狠手辣,雞犬不留,刮地三尺,那可真叫一個慘......」

    旁邊傾聽的食客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暗暗慶幸自己所在的是安慶府,若是蘇州府,怕是倒了大黴了。

    聽到這,朱平安再也吃不下去了!一股抑鬱之氣激盪在心中,久久難以消散。

    倭寇,鬼子,差點忘了這群渣滓!雜碎!

    明朝是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朝代之一。和所有的偉大朝代一樣,她也有自己的問題,自己的苦惱。那就是倭寇。從洪武年到萬曆年間,倭寇之患幾乎沒有斷過。尤其是自己現在所處於的嘉靖年間,更是倭寇猖獗的時期。

    此時亂了一百多年的日本戰國時代,無處不燃戰火,無人能得安寧,田園荒蕪,屍骨遍野。喪家野犬般的浪人、無糧可種無魚可打的流民、爛命一條的無賴,把目光投向了大海彼岸富裕的中國,一艘艘倭船出發了!

    這個時期的倭寇是來自日本的失意的武人、浪人和流民,當然也有我國沿海的海寇及走私集團參與其中,比例也不在少數,他們組成海盜集團,經常侵擾中國的東南沿海一帶。在中期更是大舉襲掠中國東南沿海地區,浙江、山東、福建、廣東等省沿海各地百姓備受倭寇蹂躪,這場倭患持續了數十年之久。

    朱平安對倭寇的痛恨遠遠超越這個時代的人,他們只是經歷了倭寇,根本沒有人知道數百年後的那個蕞爾小國在神州大地犯下的滔天罪孽,甚至用禽獸來形容就是對禽獸的侮辱。

    現在聽到倭寇肆虐沿海的消息後,朱平安難掩心中的憤慨,幾乎有一種棄筆從戎的衝動。但想到自己不過一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棄筆從戎恐怕也不過平添倭刀一道血痕而已,也就熄了這個心思。

    轉念一想,書生又如何,亦可運籌帷幄,筆如刀謀如劍,況且自己有著千年的積澱,對於戚繼光、俞大猷及至百餘年後民族英雄用鮮血積攢的經驗,盡在掌握。

    平台,自己需要一個平台,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山村屁民而已,即便再有抱負再有經驗教訓也無處施展。

    於是,對於科舉的念想更甚了,金榜題名,烏紗壓頂,主政沿海一方,哪怕一縣,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剿殺來犯倭奴,庇護勤勞善良的國人。若是平台大些,那就更好了。不介意這個時候來一次「黑船事件」,據說島國盛產白銀,貌似女人也都還不錯,好吧,想多了,有些不切實際了,還是用心詩書扎牢基礎再說吧。

    匆匆吃完,將店家打包的米查肉帶走,匆匆離開,早一時到達客棧,便能多讀多看一時書,金榜題名也便多一份信心。

    街上行人也多見三三兩兩的說著蘇州府的事,快到客棧的時候,朱平安又遇到了桐城夏洛明、宿松馮山水等人,這些人衣著華麗手持摺扇,一個個瀟灑不俗。

    「諸君,早啊。」朱平安遠遠開口打了一個招呼。

    桐城夏洛明只是微微頷首,沒有開口。

    「哦,原來是朱賢弟啊,呃,賢弟這是又買了吃食......」宿松馮山水回了一禮,眼尖的看到了朱平安手裡拎著的米查肉,不由點了一句,嘴角隱隱有笑意。

    同行的人自然想起了朱平安飯桶的稱號,有人沒忍住笑了起來。

    「昨日考完,難得放鬆,不若隨吾等前去驚仙樓飲幾杯薄酒。」宿松馮山水開口邀請道。

    「我就不去打擾了,手中尚有吃食。」朱平安晃了晃手中的米查肉,憨笑道。

    「既如此,那吾等就此別過。」宿松馮山水等人便拱手告辭。

    朱平安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看著夏洛明、馮山水等人一路笑談風花雪月去往驚仙樓,似乎不曾聽聞街上傳的紛紛倭寇侵擾蘇州府一事一樣。

    回到客棧,大堂內大伯朱守仁等人也在一桌飲酒笑談,朱平安也沒有打擾他們,拎著米查肉穿過大堂,往住處走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4:58 PM

第一百零六章 東堂榜已懸

    喧喧車馬欲朝天,人探東堂榜已懸。

    萬里隨便金鸑鷟,三台仍借玉連錢。

    話浮酒影彤霞燦,日照衫光瑞色鮮。

    十二街前樓閣上,捲簾誰不看神仙。

    時光飛逝,府試第一場放榜的時間又到了,此一場乃是正場,沒有在榜單上的人就不能參加下一場考試了,朱平安再一次被大伯朱守仁等人推著來到了府試放榜的地方,也就是考場「安慶府試院」大門前。此時榜單已懸掛,上面仍然像縣試前三場一樣,寫的是座位號碼,也是分為甲乙兩榜。榜前人擠人,摩肩擦踵,人聲鼎沸,考生以及看熱鬧的往來不絕。

    看榜的有不少熟人,比如玉樹臨風、一臉笑意的桐城夏洛明等人,聽著周圍人的恭維恭喜,他們臉上掛著笑容,似乎上榜是在意料之中一樣。

    當然也有一些在驚仙詩會有過一面之緣的其他熟人,不少都是一臉灰白、倍受打擊的樣子,往日神清氣爽、指點江山的感覺再也不復存在了,看樣子是落榜了。

    大伯等人仍舊像以前一樣,要了朱平安的座位號碼,便開始踮著腳尖往榜上看,比朱平安積極多了。

    「呃,我怎麼落榜了......啊,安哥兒又是甲榜,奇了怪了......」

    同鄉中人有一人率先看完了整個榜單也沒有發現他的座次,不免吃驚和失望,當看到朱平安的座次號碼又一次出現在甲榜上時,就更是吃驚了。

    從縣試到現在府試正場,每一次朱平安都會高中甲榜,以至於大伯朱守仁在甲榜找到朱平安的座次的時候,失望吃驚這種情緒幾乎快習以為常了,雖然這次也是抱著極大的期望來著。

    安慶府通過縣試的學子書生大約有九百多人俱都來參加府試,正場榜單甲榜八十人,乙榜二百餘人,總共大約三百人,也就是說通過縣試的學子們有六百多人都折戟沉沙了。除了朱平安之外,也只有一個老鄉在榜上了,其他兩個老鄉都落榜了,此刻落榜的兩位老鄉可謂傷心至極,大伯朱守仁等人及在榜的一位老鄉為了安慰他們,便簇擁著兩人尋了一個酒樓估計要酩酊大醉一場消愁了。

    「哦,看樣子朱賢弟又金榜題名了。」宿松馮山水等人嬉笑著過來道。

    朱平安拱手一禮,淡笑著說,「僥倖而已。」

    「哪來那麼多僥倖,實力使然也,朱賢弟太過謙虛了。」宿松馮山水笑著反駁道,復又恭賀了兩句便被同行諸人拉著一起去飲酒了。

    桐城夏洛明路過朱平安的時候,微微頷了一下首,臉上依然傲氣十足。

    在桐城夏洛明等人走後不久,朱平安也準備離開,卻被一陣喧囂給羈絆了腳步,轉身往喧囂處看去,只見一位頭髮斑白的半百考生,鬚髮凌亂,指著榜單呼號:

    「八股之害,尤甚秦之焚書抗儒!」

    旁邊立馬有人嗤笑道,「汝之言甚矣,不過落榜私憤而已,復行寒窗一年便是,何苦來哉!」

    「鬚髮已白,怕是難嘍......」

    在眾人嘲笑中,那頭髮斑白的考生,怒而將手中四書五經盡數貫在地上,怒曰:「八股八股,遲早斷送江......」

    頭髮斑白的考生尚未說完,便被旁邊一同趕考的鄉人堵住了嘴巴,不顧其掙扎,替其向周圍人道歉說,「慚愧,慚愧,其已醉矣,醉酒胡言爾。」

    周圍人也能理解落榜後的心情,便不再糾纏此事,該高興的高興,該傷悲的傷悲,榜前又是喧囂一片了。

    朱平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便離開了。改變不了這個時代,那便適應這個時代,並盡力跑到前列,影響這個時代吧。

    正場張榜之後,第二場考試便在第二天開始了,程序都和第一場一樣,不同的是,人少了很多,速度也就快了很多。

    這一場考試內容為表判,其實也就是實用文體寫作。這一場中有一題非常有趣,是永樂年間的案例,也是後來崑曲著名曲目《十五貫》,這個案例朱平安在前世曾看過描述這個案例的同名電視劇,因此寫起來倒也不難。

    到了黃昏時分,答完試卷的考生陸續交卷領了出門牌離去,朱平安和往常一樣仔細檢查兩遍,到交卷離開時也差不多算是後交卷的了。

    出了考場發現不少考生交頭接耳討論十五貫的案子,不少人都表示這個題目有些難為人了,不過幸好只是其中一題,不然怕是整個人都會崩潰了。

    在門外沒有遇到熟人,朱平安便自顧自的離開了,回去途中買了些吃食,便回到客棧。

    客棧內那個狐狸精又在朱平安剛打開門時,便嗷嗷叫著將朱平安手裡的吃食一搶而空,話也顧不得說,便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卻又快速的吃了起來。

    「瞧著你這鐵公雞,又買了酒,便知道你這次考試又是不錯......」

    「咯咯咯......不至於落榜......咯咯咯......酸儒......」

    等吃了八成飽的時候,少女才在灌了一口酒後,抿了抿唇瓣,笑吟吟的開口了。

    看著纖纖玉手拎著酒罈,露出半截皓膚猶自嬌笑的妖女,聽著她左一個鐵公雞右一個酸儒的嗤笑,朱平安只是微微笑著搖了搖頭,便坐到桌上吃起自己的那份晚餐了。

    「小恩公,小相公.....咯咯咯,你喜歡聽哪個?」吃飽喝足了的妖女纖纖玉手托著香腮,看著對面吃的津津有味的朱平安,笑吟吟的問道。

    朱平安嘴裡塞著東西,沒來得及吞嚥,說不出話來。

    妖女也沒等朱平安開口,便吃吃嗤笑道,「你人雖然不大,但是卻也是滿肚子壞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第一次記叫你小恩公時,你面無表情;可是初次叫你小相公時,你嘴角都動了呢......」

    朱平安真是無語了,自己那是驚嚇好不好!

    「咯咯咯,瞧你那傻樣,別做白日夢了,書裡面都是混說的,小弟弟醒醒吧......」

    妖女翻了一個白眼,嘲笑道。

    「你們這些個書生一個個都是狼的心狗的肺,平時披著一張人皮,一旦出了人頭了地,便一個個本性暴露、齜牙咧嘴、醜陋無比......」

    妖女一邊托著香腮看朱平安吃飯,一邊挖苦取笑。

    朱平安嚥下一口飯,看了妖女一眼,淡淡開口道,「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還編排我,你說說,咱倆是誰狼心狗肺?」

    纖纖玉手托著香腮的妖女翻了一個白眼,一手把玩著頭髮,笑吟吟的回道,「你們這些個讀書人最是陰險狡詐,誰知道你是不是放長線釣大魚,心裡想著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朱平安聞言不由嗤笑了一聲,不再理會這只神經質的狐狸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00 PM

第一百零七章 驚喜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深深研磨不開......

    此時,人們多數已經沉入夢鄉,客棧內偶爾有幾個房間還亮著燈,其中便有秉燈夜讀的朱平安。書桌上有序的排列著幾本書冊,朱平安手持一本字帖,身體微微前傾靠近油燈細細品讀。

    外面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布穀鳥的叫聲,布穀布穀......

    在床上的睡的香甜的妖女微微睜開了眼,看了一眼穩穩坐在那看書的朱平安,復又沉沉睡去。

    秉燈夜讀的朱平安微微勾了下嘴角,便再次沉浸在字帖中了,看的次數多了,便漸漸觸摸到垂釣老者所說的書中三味了,雖然模糊,但卻有一種觸手可及的感覺了。

    隨著夜色深沉,客棧所有的燈也都陸續熄滅了,夜晚完全掌控了天地。

    第二天清晨,朱平安起的比平時早很多,要將昨晚看字帖的領悟付諸於筆尖,看看效果如何,就像是提了一款新車,迫不及待想要開出去兜兜風一樣。

    太湖邊靜靜一片,空無一人,那一日的垂釣老者彷彿遊戲裡偶遇的NPC刷了一次副本似的,就見了那麼一次,再也沒有遇到過了。

    鋪好黑木板,飽蘸一筆清水,手腕微微用力,筆尖落在黑木板上,這一刻毛筆彷彿有了靈魂一樣,感覺幾乎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下筆如有神助。落在黑木板上的字彷彿有了血肉筋骨,一個個躍然板上,呼之欲出。

    那道瓶頸,總算是破了......

    旭日東昇之後,朱平安便收了黑木板和毛筆竹筒,從隨身書包裡摸出一卷手抄書冊,靠著巨石靜靜翻閱起來。

    第二日也是這樣的節奏,當船伕捕魚的號子遠遠傳來後,朱平安便收了書冊,裝在隨身斜挎的書包裡,施施然原路返回客棧,又是在半路被大伯等人截住,推著再次去看招覆榜。這次來的比較早,榜單只不過剛剛貼上而已。

    自己那名倖存的老鄉,此次沒能再延續幸運,落榜了。

    落榜的老鄉失魂落魄,繼而忽地拍了一下手,單手指著榜單支支吾吾。

    咋了

    朱平安有些擔心這位老鄉,別是受了什麼刺激。

    「彘兒,再給大伯說下你的座號!」

    大伯朱守仁的語氣急促,心情激動難抑自持似的。

    「乙酉」朱平安聞言便重複了一遍。

    一言既出,那邊似乎收了什麼刺激的落榜老鄉,卻是又重重拍了一下手,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這下好了,我不孤單了,安哥兒可以和我一同返鄉了,呵呵......」

    「乙榜無,甲榜也無。」大伯朱守仁摸著鬍鬚貌若惋惜的說道,「哎,彘兒此次隨說落榜,但也萬莫灰心,自縣試一路走來,次次甲榜,彘兒也算難得了,且待大伯回去與你溫書。」

    大伯說完,繼而又嘆了一口氣,感慨的說,「咱們朱家此次便看我了,重任在身,必不讓汝等失望。」

    另外兩名和大伯一樣已是童生的老鄉也過來安慰朱平安和另一位老鄉,說是晚上帶朱平安一起去醉君樓大醉一場。

    「不應該啊,我此次發揮較往常更好啊。」

    朱平安喃喃自語,此時他也將整個榜單看了一遍,確實,乙榜上沒有自己的座位號,甲榜上面也沒有自己的座位號,不應該的,這一場考試自己發揮比往常更好呢。

    「呵呵,往常總見安哥兒雲淡風輕泰然自若的,還道安哥兒不會有其他情緒呢,此次落榜終是看到安哥兒其他表情了。」

    「安哥兒莫要如此,每人落榜時都會這樣說呢,來來來,且隨我等同去一醉解千愁。」

    朱平安喃喃自語聲音雖小,但卻也被周圍的人聽到了,大家紛紛安慰,當然安慰的語言並不是那麼順耳罷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覺的這樣才是正常狀態,覺的科舉考試總算步入正軌了,似乎有些驚喜呢。

    朱平安看著榜單,猶自不解。

    眾人安慰,便拉著朱平安及另一位落榜的鄉人一同去吃酒。

    正當眾人快把一直望著榜單的朱平安拽走的時候,便聽到人群中一片喧嘩,原來剛剛張榜的小吏正在往甲榜最圓心的地方貼了一個碗口大的紅紙,紅紙上正是本次招覆榜的第一名,第二場的案首。

    紅紙上的座號正是朱平安的座位號:「乙酉」。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大伯等人此刻俱是難掩失望,一臉吃驚。以前朱平安中甲榜就讓他們大大吃驚了,此次好不容易終於沒在甲榜,乙榜也沒有,可是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等人做夢也不敢想的案首就這麼落在了朱平安身上。

    同樣,朱平安也是吃驚,沒想到自己也能中了第一名,雖說準備了許久,雖說裡面的考題有一道是自己非常瞭解的,但是卻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能中第一名。

    雖然這個第一名只是暫時的案首,含金量不高,等到三場考試考完,用長案發榜,那個第一名才是府試的真正案首,但是也並不能磨滅這個第一名的難度,畢竟是三百多經過多次篩選的佼佼者群雄逐鹿呢。

    這種戲劇性的轉折,讓大伯朱守仁等人有些難以接受,雖難掩失落卻還是要拉朱平安去吃酒,總不能剛才說請這會就不請了吧,那不是打臉嘛。不過情緒不高罷了,尤其是那位落榜的鄉人,更是拉著一張長臉。

    估計是文人相輕吧,可能也有嫉妒的成分,或許還有其他更複雜的因素吧,自己才讓大伯等人不甚待見。

    朱平安也不是沒有眼色,便婉拒了。朱平安拒絕後,大伯朱守仁等人也沒有再堅持,拉著那位落榜的鄉人往酒樓走去,看樣子又是要徹夜不歸的節奏了。

    在另一邊圍著的桐城夏洛明等人,則是一臉不屑的看著榜單雲淡風輕的聊道:

    「雖不知『乙酉』是誰,,但此座不是你我等人,也不是其他諸縣案首及熟絡前十,料想其不過是個撞了大運的幸運兒而已。」

    「諸位仁兄,切莫灰心,此次不過是表判而已,在三場考試中所佔比例最小不過,四書八股及策論才是最終定案的依據。」

    「所言極是......」

    而他們口中撞了大運的幸運兒朱平安,此時已然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放榜場地,沿著街邊香味去尋可口小吃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02 PM

第一百零八章 府試結束

    府試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此時這一刻便是衝刺的時刻,府試的最後一場考試在諸位學子複雜的情緒中開始了。

    初來府試共有學子九百餘人參加,第一場正場後刷掉了大約六百人,第二場招覆後又刷掉了一百餘人,到現在這最後一場考試僅剩下了二百餘人來參加,到最後還要刷掉百餘人。

    最後一場考試是策論,所謂「策」是在時事中挑一個問題,讓你出一個主意,例如題目是「肅清匪患」,你就條陳幾個辦法,並且詳述利弊,顯出你有經邦濟世的本領。所謂「論」就是議論是非長短,或者評論下歷史人物,諸如諸葛亮和司馬懿究竟哪一個謀略更高深;或者讓你點評下史事,諸如項羽究竟該不該過江東。這些文章你要顯出自己滿腹經綸、治大國有如烹小鮮般的經邦濟世之才,說出道理,自圓其說。

    當然乍一聽,還感覺明朝科舉也並不是傳說中的那般不堪啊,然而這類文章並沒有什麼卵用,僅是考試而已,明朝八股取士,策論也不例外,這類文章有固定的寫作模式,在體式、內容、語言等方面有嚴格的要求,沒有什麼文學價值。

    最後一場總共二百餘人參加,朱平安因為上次表判得了第一名,所以所坐位置是靠近前方的,當然環境也是格外的好,座位號是甲子,當然這一場考試座位號關係不大,因為最後一場發榜是綜合成績發榜,長案實名發榜。

    試卷發下來,巡考有人舉著紅紙覆蓋的木板,上書策論題目,共有三道。據說會試及以後的考試策論會有五道。

    這三道題目涉及面還算寬廣,有一道是治水的,有一道是安府牧民的,還有一道是廉政的。

    策論不僅要策要論重要的是要在言之有物的策論間能裝逼會歌功頌德,在治水那道朱平安從大禹治水開談,安境牧民則從天子代天牧民、官員受封於天子、分牧天下之民開始,廉政則從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開始,一番如花妙筆、文章錦繡......

    先是在心裡構思,然後便是小楷工整的開始草稿,等到三篇策論草稿寫好的時候,恰好到了府試中間提供吃食的時間,飯菜並不怎麼好吃,勉強下嚥而已,果腹之後喝了一碗熱水,便將桌子收拾了一下,趴在桌上眯了一會。

    眯了半個時辰左右,起來後便感覺神清氣爽,宛如滿血復活一樣。

    將草稿從頭到尾再次認真檢查一遍,確認沒有紕漏之後,便飽蘸墨汁,開始將草稿一字一句、工整認真的,用小楷慢慢抄寫到答捲上。字若游龍,自海中乘風破浪而來,給文章也添了不少彩,朱平安心裡對那早的垂釣老者發自肺腑的感激也越來越深了。

    贈書之恩,定當湧泉相報,日後有機會定要好好報答垂釣老者。

    當朱平安工整認真的將三篇策論抄寫在試卷後,此時已經有人陸續開始交捲了,朱平安講抄寫好的答題卷仔細檢查了兩遍,確認無誤,便也拉動手邊小鈴鐺,示意交捲了。

    這次交卷較往常幾次尚算早些,交卷的人大約十之四五,出了考場,又一次見到了桐城夏洛明及宿松馮山水等人,其他人在一起的人也眼熟只是叫不出名字。

    「朱賢弟,此場若何?」還是宿松馮山水率先手持一把摺扇,拱了一手問道。

    貌似自古至今一樣,每次出了考場便有同考者問你考得怎麼樣。這大約是第二次被他們問到這個問題了。

    其實從心理學山來講,女生比男生更愛問此類問題,這類人往往好勝心比較強,總是希望自己比別人優秀,且她(他)們防備心理超強,心機有點小重,又有些不自信,其實建議坦然面對她(他)們,因為這樣的人最怕受到打擊。

    朱平安拱手回了一禮,淡笑回道,「尚可。」

    宿松馮山水聞言略微一愣,貌似上次問他,他只是回答說題已盡做而已,再追問也只是說只求做孫山足矣,可是成績出來後自己在旁邊聽到他是上了甲榜的,那樣回答就是甲榜,那這次呢?這次可是說尚可的,明顯比上次自信很多呢,當然尚可聽著也很謙虛,但是比上次謙虛程度明顯不同啊。

    那邊桐城夏洛明聽了朱平安的回答,自傲的神色微微一變,復又自傲起來,這次府試案首自己可是勢在必得,唯一能和自己競爭的也就宿松馮山水、太湖王進及其他諸縣的顯示案首及前十等人,朱平安嘛,雖說年少也有幾分才華,但還是不夠參與到案首競爭中來的。

    「幾位兄長,此場何如?」朱平安回答完,便開口問了一句。

    桐城夏洛明沒有言語,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其他人也是笑而不語。

    只有站在自己面前的宿松馮山水打開扇子,扇了兩下,微微笑了笑,說道,「我也就和朱賢弟上次一樣,不至於落榜爾。」

    「幾位兄長太過謙虛了。」朱平安微微搖了搖頭憨笑道,然後便拱手告辭道,「預祝幾位兄長金榜題名,我就先告辭了。」

    「呵呵,去吧去吧......」

    馮山水等人笑道,想來是又想起朱平安飯桶及當世宰予的稱號了,也習慣了每次考完他就急著離去尋些吃食,這倒不是作假,前兩次都有人見朱平安考完便溜到街邊跟店家討價還價呢。

    當然,這次朱平安也不例外,在街邊尋了一處香氣四溢的店家,進入其中,微微思索了一下,要了兩份賣的最火的吃食,兩個肉餅,又買了一罈酒,一起打包帶回客棧。

    推開客棧門,發現那隻狐狸精還在客棧。

    和往常一樣,朱平安剛推開客棧門,便嗅到一股香風襲來,然後自己雙手就空空如也了。

    「有酒有肉,咯咯咯......看來小恩公又考的不錯......」妖女坐在桌前,手拎酒罈,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道。

    「嗯,尚可。」朱平安點了點頭。

    「酸儒......」妖女聞言嗔笑不已。

    吃過晚飯,朱平安又開始了秉燈夜讀,惹的床上的妖女嬌嗔連連。

    「你這壞人,府試三場都考完了,卻還不讓人家睡個安生覺......」

    朱平安只是微微聳了聳肩,沒有言語,繼續看自己的書。

    沒有得到回應,妖女嬌嗔一聲,無趣的睡下了。

    夜已深,人也靜,唯餘窗外布穀鳥鳴聲,以及床上妖女翻身的聲響,正在秉燈夜讀的朱平安聞聲微微勾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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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06 PM

第一百零九章 府試案首

    府試前後,朱平安的生活沒什麼兩樣,早起練字晨讀,晝間溫習研究八股作文,晚上秉燈夜讀,冷眼旁觀其他學子考後的風花雪月詩酒茶......

    房間裡的狐狸精也和往日一樣,整天笑吟吟的,沒個消停。

    當太陽第三次升起,朱平安晨讀歸來便再一次被大伯及熱情的老鄉簇擁著去看府試放榜。這一次是府試的總榜,最後一場考試結合前兩次考試成績發的「長案」,將所有被錄取的考生依名次橫排,用姓名發案,稱為「長案」。第一名,稱為府案首,甲榜包括案首共錄三十人,前十人有一個共同的榮譽稱號--「府試前十」,乙榜共錄七十人,也就是說最終通過府試的人數為一百人整。九百餘人來參加府試,最終通過一百人,過關率差不多百分之十。

    不管甲榜還是乙榜,只要是在榜單上的人都可獲得「童生」稱號,以後科舉便也再不用參加縣試府試了,只需要參加院試就可以了。

    擁擠的人群,三三兩兩的學子聚在一起,或是緊張或是自信或是破罐子破摔的聊著本次府試心得。在眾人情緒複雜等了些許時間後,便聽到陣陣鞭炮聲響,兩排紅衣衙役敲鑼打鼓而來,鑼鼓喧囂吸引了大批圍觀群眾,熱鬧的很。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朱平安覺的人群中有個一閃而逝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再看時卻再也找不到了。

    「彘兒,快看,要放榜了。」大伯朱守仁似乎比朱平安還要激動,抓著朱平安的肩膀一陣晃動,將朱平安注意力吸引過去。

    其他兩位老鄉及大伯的胖友人也都踮著腳尖,視線隨著拎榜的官吏移動。

    這一次考試,靠山鎮便只有自己一人了。

    朱平安站在人群中,靜靜的看著激動的人流,此刻莫名的冷靜,跟大伯等人的激動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一次沒有什麼懸念,負責發榜的官吏說了一通恭賀和勉勵的話後,便在衙役的輔助下開始張榜了,一張長長的寫滿名字的榜單張貼在了放榜牆上,不管案首還是甲榜乙榜俱是在這一張榜單上。

    案首在第一位,前三十位為甲榜,在後面用紅筆標出,與後面分割開來,這便是甲榜;後面七十位自然就是乙榜。

    看榜的學子書生情緒要比往常任何一場都要激動,在榜上的學子幾乎欣喜若狂,這便是童生了,萬里科舉長征,終於踏出第一步了。當然,落榜的考生則是更加失落,不少人痛哭流涕,以往數場俱在榜,只這一次不在榜上,但境遇卻是不可同日而語,落榜意味著以後還要將縣試、府試重新來過,加在一起共七八場小考,不確定因素又多,看著周圍在榜之人歡喜模樣,心中不免悲傷萬分。

    自從榜單張貼之後,大伯等人的驚呼聲便不絕於耳,就像公鴨被掐住了嗓子一樣,聽起來是對耳朵的一種傷害。

    大伯等人看看榜單,再看看看著朱平安,彷彿不認識一般。

    朱平安也有些吃驚,不過片刻後,嘴角便勾起一抹憨笑。古人云:天道酬勤,誠不我欺也。

    擁擠、大笑、痛苦......世間百態的人群前便是此次府試最終榜單。

    第一名:朱平安;第二名:王進;第三名:鄭偉;第四名:夏洛明......第十名馮山水......

    這次的案首是貨真價實的府案首,大伯等人的吃驚也是情有可原的,府試案首的質量可是要比縣試案首高多了,這可是在安慶府六縣學子書生中群雄逐鹿,雖說這些學子連秀才都還不是,但卻也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了。大伯朱守仁及幾位鄉人也是考了十多年才僥倖吊車尾通過府試,可是朱平安不過十三歲,第一次參加童子試,便弄了一個府試案首回去,幾乎是天方夜譚的事。而且,最讓他們羨慕嫉妒恨的是,一般而言府案首通過院試中秀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這幾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規矩了,歷年皆是如此,只要朱平安不做什麼出格的事,一個秀才身份是妥妥的了。

    對於這個府案首,朱平安也是有些驚喜的,比上一場表判得第一要歡喜不少。首先,這次府試可以說是靠自己真實水平取得的,沒用自己抄襲腦海中的清朝狀元卷;其次,府試雖然不過是科舉考試中基礎考試的資格考試,但難度也還是有的,其他學子書生雖然數次輕視自己,但不可否認,他們在八股四書五經上的造詣還是很高的。

    當然,朱平安也沒有被歡喜沖暈頭腦,這次能中府案首也是有幾分運氣在的。比如說表判的那一道十五貫題,比如說自己偶遇垂釣老者,書法僥倖得到一個質的飛躍......或許閱卷官恰好欣賞自己的文筆等等。另外,這也僅僅是府試而已,只是一府之學子競爭,還有院試呢,即便過了院試也不過才是科舉考試的資格考試而已,日後還有鄉試、會試等等。

    萬里長征,這只不過微不足道的第一步而已。

    朱平安得了府案首,最吃驚的不僅僅是大伯等人,還有桐城夏洛明、宿松馮山水等縣案首人

    唯一波瀾不驚的也只有太湖王進了,看完榜單,表情如故,彷彿第一第二第三跟他沒有關係似的。

    但是桐城夏洛明、宿松馮山水等人卻不是這樣,他們一直卯著勁要爭第一名了,就像一群獅子大家勢均力敵誰也不服誰,互相暗暗競爭,都想要跑第一名,結果一眨眼,尼瑪,一頭貪吃的肥豬嗷嗷叫著已經撒歡到終點了。

    這感覺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咳咳,朱賢弟,恭喜了。」宿松馮山水還能勉強保持積分風度。

    桐城夏洛明等人卻是有些義憤填膺,只是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彘兒,你這是案首了?」大伯朱守仁猶自難以相信,伸手掐了朱平安一把。

    尼瑪

    痛

    朱平安被大伯這冷不丁的一下給掐的齜牙咧嘴。

    看到朱平安齜牙咧嘴的模樣,大伯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夢,自己的十三歲的侄兒,第一次童子試考試,不僅考取了童生,還是第一名。

    於是,倍受打擊。

    「後生可畏啊......」

    其他兩個鄉人也是嘆著氣,扶著大伯離去,路線又是往日酒樓,看樣子又是要徹夜不歸的節奏。

    沒人慶祝,便也只能自己給自己慶祝一下了,嗯,或許真的只能是自己了。

    朱平安在回客棧的路上,買了些酒肉吃食,帶著返回客棧。

    推開客棧,自己手中的酒肉吃食仍舊在,放眼望去,房間內打掃得乾乾淨淨,自己的被縟也被摺疊好了,房間僅留妖女身上的淡淡香味。

    「嗯,果然是自己了。」

    朱平安對妖女的離去,似乎一點也不奇怪,從容的將吃食放在桌上,其實對於妖女的離去,朱平安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天離去罷了。

    初春時分而已,晚上卻有布穀鳥的叫聲,這可是春末夏初時分才有的鳥,不知道自己是從山村走出來的嘛。

    不如歸去

    不如歸去

    不過是同夥呼喚妖女歸隊的暗號罷了,不然為何妖女為何輾轉反側......其實好幾次自己買飯時猶豫也是因為這罷了,不清楚妖女何時離去,擔心帶的多了吃不了。

    朱平安將吃食放在桌上時,發現在桌角酒罈下壓著一紙信箋和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這狐狸精倒也是有意思,朱平安勾起嘴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08 PM

第一百一十章 妖女若男

    尺素如殘雪,結成雙鯉魚。

    信箋被妖女折成了雙鯉魚的形狀,看著倒也別緻,朱平安將酒罈挪開,取出信箋,打開來看,裡面的字體真是不容恭維,還不如自己小時候寫的呢。

    「當你看到信的時候,本姑娘已經走遠了,大吃一驚吧書呆子。」

    看到這,朱平安撇了撇嘴,吃驚你妹啊,早就知道你要走了,初春布穀鳥就亂叫......

    接著往下看......

    「首先恭喜你哦,你這書呆子竟然考了府案首,沒想到呢。看在案首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早起晚睡擾我安眠的罪過了。」

    朱平安看到這裡便想起在看榜時,遇到的那個一閃而逝的身影了,應該就是這個妖女了。

    「另外,那五十兩銀子就當本姑娘劫富,濟你這個貧了。真是的,吃個飯也摳搜的。放心,那人十足十的壞,而且也遠的很。料想,你雖然酸儒了些,但也不至於不食周粟什麼的。」

    讀到這裡,朱平安便將那張五十兩的銀票拿了起來,看了看,嗯,沒有任何標記,倒是可以放心花,可以先去錢莊兌換成散碎銀子。於是,倒也毫不客氣的放入懷中,自己院試一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況且,妖女說的倒也過的去,自己可不是就要被這無酒無肉飯不歡的妖女給吃窮了嗎,也屬於被濟的對象。

    「另外忠告一句,你這書呆子可別信書上亂說的,那都是蒙你們這些酸儒的,可別對本姑娘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不然讓我知道了,一准讓你後悔。」

    朱平安勾了勾嘴角,有些無語,開什麼玩笑,誰會對你一個妖女狐狸精有什麼想法,還亂七八糟的想法,我才十三好不好!

    「放榜時,聽到很多人說你案首聰明之類的,還讓他們的小孩子向你學習,你可別當真,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就是刻苦點罷了,距離聰明遠著呢。」

    呃,這句話似乎還有點用,前面都是什麼嘛。業精於勤而荒於嬉,行成於思而毀於隨,這道理自己一直沒敢忘過。

    「最後,你這書呆子若是萬一考好了,做了一官半職什麼的,可別做什麼虧心事,不然本姑娘手中的刀子可是六親不認的。好自為之吧,小恩公。」

    六親不認?

    誰跟你是六親啊,亂扯關係,朱平安撇了撇嘴,對妖女這封信箋有些無語了。

    以上就是信的全部內容了,之後便是落款,四個字,若男敬上。

    若男,名字倒也別緻,不過姓什麼呢,不說就算了。朱平安將信箋重新疊好,便放在了桌上。

    飯菜還是買多了,另外,自己也不愛喝酒的。看著一桌的雙份飯菜,朱平安略顯無語。

    將所有飯菜全部掃進肚子裡,打了一個飽嗝,朱平安便收拾完桌子看了一會書,可能吃得太飽了,只看了一會書便覺得雙眼犯困。

    朱平安合上手裡的書,與其強撐著看書也沒有效率,不如睡一覺養足精神再來看書。

    終於可以睡床了。

    朱平安除了衣服,便躺在床上睡去了。因為許久沒有誰午休的緣故吧,朱平安這一覺睡的特別香,等醒來時,已經是日沉西山,夕陽光輝都灑到窗裡來了。

    朱平安起床,只覺渾身精神,容光煥發。

    睡前吃得太飽,以至於現在傍晚時分都不覺的肚子有飢餓的信號。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去樓下買些點心水果吧,免得晚上看書的時候肚子再餓。

    朱平安收拾好,剛下樓,便被一人攔住了,這人似乎有一些眼熟。

    「朱公子,可找到你了,我都找了三天了。」

    呃

    還沒等朱平安開口,那人就遞過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嘴裡說道,「朱公子,這是有人吩咐親手交給您的。」

    呃,終於想起來了,這就是那個在懷寧縣問自己是不是朱平安,然後塞給自己二十兩銀票的那個漢子。

    這人把錢塞到朱平安手裡,便轉身離開。

    「哎,等等,這是何人吩咐的?」朱平安叫住那人,問道。

    真的是非常好奇,是誰這麼一次兩次的給自己銀兩,自己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接受人家的錢啊。

    「公子,你就別問了,我是得了吩咐的,不能說,公子也別為難小的了。」

    朱平安更是好奇了,這年代就有活雷鋒嗎,做好事還不留名。雖說誰也不嫌錢多,可是自己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接受人家好意啊。

    「呃,勞煩回去轉告那人,就說我盤纏已足,真的不需要了,非常感謝。哦,對了,你請稍等一下,我把銀票換開,勞煩你把上次那二十兩也帶回去,呃,你別跑啊......」

    朱平安話還沒說完,就見那人彷彿被狗咬了屁股似的,急吼吼就撒丫子狂奔,邊跑還邊說,「公子就別為難小的了,另外我還得了吩咐,不能跟你多說話,公子見諒。」

    呃

    送到就跑,還不讓和我多說話,怎麼我就這麼像洪水猛獸?

    朱平安看著那人的背影,只覺有些蛋疼。想了許久,也沒有頭緒,便不再浪費腦細胞,將手裡的銀票放進懷裡,下次再一併還了吧。

    今天難道說自己走了財運,不然為何一個兩個都不由分說給自己錢。

    府試過後就是院試了,現在是四月中旬,院試時間是八月份,不如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便先回家吧。自己從正月底離家,到現在四月中旬,已經有近三個月沒有回家了,想家了。

    待會便去找下大伯,不過,估計大伯應該是不會回去了,他縣試府試都不用參加的,還要那麼早出來,就等著參加院試,估計是不準備回去了。如果大伯他們不回,那就自己回家待到七月份,再去參加院試好了。

    傍晚時分,街上人來人往,紛紛不絕,朱平安從街邊買了些水果點心,包好便提著回客棧去了。

    放好東西,便去往大伯房間,敲門,無人響應。又去隔壁鄉人那敲門,還是沒有回應。呃,估計他們又是宿醉的節奏啊。

    只好等明早再問了。

    朱平安便返回自己房間,挑亮油燈,便坐在桌上津津有味的看起書來,時而沉思,時而運筆研墨,樂此不疲。

    夜深人靜,布穀鳥鳴聲再也沒有響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10 P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見風波起

    一夜無語,破曉時分準時醒來,朱平安稍作洗漱便和往常一樣帶著東西去了太湖邊。

    昨夜大伯等人徹夜未歸,今早尚未歸來,即便回來也只會是補覺,所以朱平安準備和往常一樣在太湖邊練字、晨讀,等回去再和大伯等人商議。

    太湖不同往日,今日似乎有些小性子,以往湖面平似鏡,今日卻是掀起波浪一浪高過一浪,彷彿太湖裡有一隻巨鰲在興風作浪似的。湖岸都往前延伸了數米,往日練字晨讀的巨石已經被浸泡在湖水裡了。

    太湖湖堤屹立安穩不動,任憑一浪蓋過一浪,巋然不動。

    朱平安在太湖湖堤尋了一處位置,墊了些干草,便對著腳下翻騰的太湖水坐了下來。將黑木板放在自己腿上,在波浪衝擊湖堤時用,伸手將毛筆蘸了波浪,運筆在黑木板上。黑木板放在腿上,不如放在巨石上寫的舒服,但也是一種鍛鍊。人生總不會按照你設定的路線前行,計畫也經常趕不上變化,這個時候不要失落,勇敢去面對。

    看著腳下翻騰的太湖水,聽著波浪拍打湖堤的聲音,朱平安筆下的字也多了幾分氣魄。

    慷慨的太湖,在臨走之際又給了自己一次餽贈。

    朱平安練了許久的字,也沒有看到太陽升起,往東方看去,直覺一片混沌,貌似今天似乎要變天了。

    不過雖然沒有太陽,但是能見度也漸漸高了,朱平安便收了黑木板和毛筆,靠著一棵樹幹看起書來。朱子做注的四書,只要從他的出發點理解的話,也不是那麼晦澀難懂。其實,朱平安自蒙學以來,看的四書五經做注的版本也不只是朱子的,也有其他人做注的,但是還就是朱子做注的四書,讀起來有感覺。如果考慮他的人品的話,讀起來更是有趣。

    一個整天嗷嗷叫著存天理滅人欲的老頭,結果被御史彈劾誘尼姑為妾及扒灰兒媳,想像就很有意思。或許有朱熹被政敵迫害的成分,但貌似很多人都認為朱熹人品很差,畢竟以朱熹當時的身份,應該沒有人告假狀,而且朱老夫子也承認自己納尼姑為寵妾。

    所以,越是看朱子做注的四書五經,越是讀著有趣。

    朱平安坐在湖岸看得出神,忽覺額頭一涼,抬頭望去,便見天空已是陰沉沉的了。

    似乎是下雨了。

    趁著雨還不大,朱平安便收了書冊放到書包裡,夾著黑木板往客棧走去。

    在客棧大堂要了一碟小菜、一碟醬牛肉、兩個饅頭、一碗米粥,便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等著店夥計送來早餐。外面雨已經漸漸下大了,還夾著風,不時有風夾著雨滴拍打著紙糊的窗。客棧大堂似乎有些悶燥,朱平安便將窗子打開了一角,讓風雨吹進來。

    「公子,可要換個位置。」店夥計將朱平安點好的早餐送過來時,看到有風將雨吹在桌上,便詢問道。

    「不用麻煩了,這樣就挺好的。」朱平安搖了搖頭,不介意有雨滴在桌上,正好可以調和大堂的悶燥。

    「公子請慢用。」

    店夥計見朱平安堅持,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飯菜放在靠裡一點避開雨滴的位置。

    朱平安正吃得香甜的時候,聽到外面一陣錯亂的腳步聲,抬頭便見到一個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看到朱平安在大堂吃飯,便像看到救星似的,直接跑了過來。

    「安哥兒,快,快隨我去醉君樓。」鄉人不由分說,便拉著嘴裡還塞著饅頭的朱平安往外走。

    「王叔,這是怎麼了?」朱平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跟我去就知道了,快,快些。」鄉人拉著朱平安就要往客棧外走。

    「等等,我飯錢還沒付呢。」朱平安便說,便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來,對著店夥計的方向招了招手。

    「安哥兒,快些,別數了。」鄉人不由連連催促,見朱平安還想要數錢遞給店夥計,便不由分說將朱平安手裡的錢全部塞到店夥計手中,然後也不管錢多還是少,便拉著朱平安直接衝出客棧,迎著風雨往一個方向走去。

    「王叔,這是怎麼了?」朱平安在風雨中被拉得軲轆跑,不由再一次問道,究竟有什麼事嘛,這麼著急,連把傘也不讓回去拿,這都要成落湯雞了。

    「沒時間說了,等到了醉君樓一看便知,咱們再快些,你大伯還等著呢。」王姓鄉人也顧不得給朱平安細說緣由,喘著粗氣也不帶停頓的,拉著朱平安就往前走。

    呃

    該不會是大伯在醉君樓惹事了吧

    醉君樓,這名字怎麼聽著這麼怪啊,該不會是什麼煙花之地吧。

    朱平安在鄉人的催促下,只得斜挎著書包,夾著黑木板隨其一路狂奔。身上的衣服,已經全被雨水打濕了,貼著身上很難受,這時候氣溫還有些低,愈發覺的渾身濕冷難受。

    怎麼感覺距離有些遠,而且這地似乎也有些偏僻,越來越確定這醉君樓不是什麼好場所了。大伯也真是的,拿著家裡的血汗錢不當回事,趕考趕考,你就認真準備複習院試得了,還偏偏跟著別人風花雪月詩酒茶。

    穿過一個巷子,便見前方雨幕之中,一排排高簷低牆出現在視線之中,石板路雨水濺起水花向遠方延伸去。

    這排高簷低牆前異常熱鬧,只見來人來往,轎子往來不絕。

    越是靠近,空氣中瀰漫的刺鼻香味便越發的濃郁。風雨將女子或軟糯或清脆的吟笑聲送了過來,拉著自己跑到鄉人,此刻終於舒了口氣。

    雖是下著雨,但是高簷低牆前卻有數位女子,打著古色古香的紙傘,在風雨中歡笑迎接每一位來客。看她們故意穿的鬆鬆垮垮的裙衫,止不住的嬌笑,以及香豔嫵媚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測肯定是對的,這裡果然是什麼煙花之地。

    醉君樓,是醉在溫柔鄉裡吧!

    看鄉人輕車熟路走進醉君樓的樣子,便知道他們都是這裡的常客了。

    備考院試?

    這麼跟院試開玩笑,也怪不得你們屢試不中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11 P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校書

    醉君樓外風吹雨打,醉君樓內豔若桃花。

    朱平安夾著一塊破黑木板,斜挎一個布包,渾身濕漉漉的,落湯雞一樣被鄉人拉進了醉君樓。

    第一眼便看到了樓內追逐歡笑的才子佳人,抬頭往上,也能看見一些衣著俏麗的女子在樓上或是倚欄獨坐或是三五成群嬉笑爭俏,女兒家的嬉笑伴隨著絲竹聲傳入耳中。

    落湯雞一樣的朱平安與樓內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異常顯眼。

    「哎呦,這是誰家多情的小公子啊,冒著風雨跑來也不打把傘。」

    「咯咯咯,那是多情的小公子啊,分明是一個落魄的窮書生......」

    「這麼小就來玩啊,不知道中用不中用......」

    樓上憑欄遠眺的女兒家率先看到了落湯雞一樣的朱平安,不由一個個揮著纖纖玉手,指指點點開來,末了一個個捂著朱唇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女兒家的嬉笑引起了樓內其他人的注意,穿的衣冠楚楚的雄性們,看了眼新進門的朱平安,見他落湯雞一樣的造型,胳膊夾著的黑木板子,以及樸素的穿著,不由發出一聲笑,這般也敢來醉君樓,兜裡的子估計都不夠喝三杯酒的!於是,便不再關注,繼續和懷裡的佳人談人生談理想。

    燈紅酒綠,散發著腐朽氣。

    朱平安輕輕搖了搖頭,隨著鄉人的拉扯上了樓,鄉人似乎頗為著急,進了樓也不容朱平安喘口氣擠壓一下衣服上的水,便直接拉著朱平安往樓上跑。

    樓上別有洞天,裝飾更有情調,樓上的女子顏值也是高過樓下一大截,樓上的雄性也比樓下有品味的多。

    朱平安剛上樓,便聽到一聲飽含熱淚的呼喚自遠處傳來:

    「彘兒,吾家千里良駒,大伯可將你盼來了。」

    抬頭便看到大伯從一群衣著華貴的人群中擠了出來,看到朱平安一臉欣喜,張開雙手,從未有過的熱情。

    呃

    禍事一准不小。

    這是朱平安的第一感覺,這不是空穴來風,每次大伯熱情總是伴隨著厄運。吾家千里良駒?你是摸著良心說話的嗎,忘了你總是掛在嘴邊的長經驗的話了嗎。

    「王兄,有勞了。」大伯快步走來,走到朱平安及鄉人面前,對著鄉人深深做了一躬。

    大伯身後還跟著一位鄉人,及大伯的那個胖友人,幾人見到朱平安也是一副見到救星的樣子。

    「既是來了,那便將此詩作了,可別再用什麼亂七八糟的詩句污了我們女校書的眼睛。」

    「就是,我們女校書可不是誰都能見得......」

    「吹噓什麼才過府案首的把我們女校書引來,絞盡腦汁的詩句卻是污人眼......」

    遠處人群中一片喧嘩,然後便有數人過來,將朱平安及大伯等人簇擁到了那群衣著華貴的人中間。這群衣著華貴的人大都是些書生及熱衷此道的富貴人家公子哥或是商賈之家少爺,也有些熟悉面孔,驚仙詩會上依稀有幾位是見過的。

    這群人圍著一個高台,高尚上坐著一位衣著雅緻的少女,少女臉上遮了一塊薄紗,儘管擋住了小半張臉,但是露出薄紗外的容顏也足以讓人痴狂了,秀眉如黛,一雙眸子便是隨意眨一下也能勾人心弦,氣質也極為出眾。

    少女面前一張古琴,纖纖素手放在琴上卻沒有撩撥琴弦,即便這麼靜靜的坐在琴邊,卻也給人一種淡雅如墨的感覺。

    這便是眾人口中的女校書了麼,朱平安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便不再關注,只是看向眾人面前的那一張几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在几案一角凌亂的擺著幾張寫過詩句的熏香宣紙,依稀可見最上面正是大伯的字句:校書女郎生的嬌,天上仙娥下凡來。

    呃

    大伯詩句真夠......可以的。

    從圍觀人們七嘴八舌的催促聲中,朱平安也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昨日府試放榜後,大伯等人受了刺激,便相約來了此處喝喝小酒拉拉小手撫平心中的抑鬱。本來叫了前些時日各自相熟的姐兒作陪,歡聲笑語杯酒下肚倒也好得很,沒想到這一日恰巧是醉君樓當紅花魁墨兒一月一次的開門迎客的日子。

    書生學子貴家公子少爺紛紛擁上前,想要一睹芳容,一親芳澤,雖然花魁墨兒開門迎客也僅是彈彈琴聊聊天而已,可是即便如此,卻也是刺激的眾人群情激憤,有錢的揮金如土,有才的當場賦詩作詞就是為了獲得和花魁墨兒相處的機會。

    花魁墨兒素有才名,從她藝名墨兒就能看出來,人們敬仰追捧便稱她為「女校書」,每每迎客必是戴著面紗,從不例外,但卻更是刺激重雄性的好奇心,紅極一時。

    大伯等人也圍了過去,看到了戴著面紗的墨兒,荷爾蒙一下子上來了,戴著面紗就這麼漂亮,若是摘了面紗那豈不是豔若天仙了。

    於是喝了幾杯酒的大伯熱血上頭了,自己沒有錢,可是自己有才啊,自己怎麼說也比自己那十三歲的侄子有才多了吧,於是為了蓋過這些個學子書生,大伯便嗷嗷叫著說自己等人才華遠遠勝過今日張榜得了頭名案首的朱平安,吹噓自己等人賦詩一首定能讓女校書心甘情願解了面紗怎麼怎麼地的。

    花魁墨兒每每都是戴著面紗迎客,概莫例外,眾人早就想看看真容了,聽了大伯的豪言壯語,紛紛附和。

    「好啊。」

    花魁墨兒嬌笑一語,更是火上澆油。

    大伯寫了一首詩,別說是「女校書」花魁墨兒了,即便是圍觀的群眾也不買賬,這是什麼水平嘛,也敢說自己才華勝過今日府案首。

    「我不勝酒力,力有不逮,但我所言非虛,今日府案首朱平安便是吾親侄子,我在溫書之餘不過教了他些許時日,吾侄便考了案首。若非我是童生,不用參加縣試府試,怕是吾侄就沒有這等福氣了。」大伯在眾人唏噓下,一點也不怵,距案高坐侃侃而談,頗有幾分名家之氣。

    剛才大伯說的是吾等眾人,將同鄉幾人也拉上船了,眾人非常想看花魁墨兒真容,難的花魁今日開了口,機不可失,便讓鄉人等人作詩,結果也是一樣,鄉人也學大伯推到不勝酒力上。

    眾人可是不依,墨兒難的開了口,機不可失,對大伯等人不依不饒。

    大伯等人絞盡腦汁又想了幾首詩,也只是徒增笑爾,被眾人催的下不來台,荷爾蒙上頭的眾人都開始人身攻擊了,學子書生將靠山鎮甚至懷寧縣都一同羞辱。

    眾人不依

    大伯等人下不來台

    於是乎,朱平安便被大伯等人推出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17 PM

第一百一十三張 獻醜了

    當朱平安及大伯等人被眾人簇擁至人群中後,議論聲便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這便是昨日案首?」人群中有人看著落湯雞一樣的朱平安,粗製的衣服還有那塊黑木板,不由懷疑道,「該不會是你們合起伙來騙我們的吧。」

    「年紀小些暫且不說,這形象也......」

    隨著眾人的懷疑議論,曾經參加過驚仙詩會的人終於將落湯雞一樣的朱平安認出來了,便小聲告知附近的人,道那人確實是朱平安。

    儘管如此,議論懷疑聲也還是不絕於耳。

    落湯雞一樣,年紀也不大,一臉憨厚,一點也不像想像中案首風流倜儻的樣子,倒更像是從地理插秧除草回來的農家郎。

    「諸君暫且讓讓,讓吾侄平安坐下。」大伯朱守仁此時復又變的倜儻起來,氣度不凡的沖眾人揮了揮手。

    在一片議論聲中,人群閃開了一條路,大伯朱守仁及幾位鄉人推著朱平安來到放置筆墨紙硯的几案前,拉胳膊的拉胳膊,按肩膀的按肩膀,不容分說便將朱平安按在几案前坐下。

    十年寒窗苦讀,便是讓你們爭風吃醋的嗎?

    朱平安對眾人行為非常不屑,尤其是大伯等人沒有金剛鑽還攬瓷器活。

    朱平安坐在桌前,掃了眼四周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大伯及幾位鄉人身上,微微搖了搖頭,這種狗血劇情,自己實在是不願意再插一腳了。

    「嗯?搖頭是什麼意思?」

    「寫不出來?」

    「沽名釣譽之輩,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圍觀眾人情緒有些激動,本來好不容易女校書才答應詩做的好就摘下面紗,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大好機會,眼瞅著又一次失去了,眾人怎麼能不激動,不由開始吐槽起來。

    朱平安就坐在那,聽著眾人的埋怨吐槽,波瀾不驚,始終是那副憨厚淡定的模樣。

    就在眾人吐槽埋怨的時候,只聽台上傳來一聲嬌滴滴的聲音。

    「這位小公子就是案首朱公子麼,小女子久仰大名了。」

    眾人抬頭,便見那冰肌玉膚的女校書,步步生蓮走近了來,微微下腰與朱平安行了一禮。

    女校書竟然離自己這麼近,眾人情緒激動。

    可是卻聽到一聲漫不經心的,「哦,幸會。」

    是誰這麼怠慢我們的女校書!眾人群情激憤,扭頭便看見那個叫朱平安的落湯雞此刻正拱著兩個爪子。

    這個沽名釣譽之輩,作不出詩來也就罷了,可是卻這般怠慢我們女校書,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彘兒,大伯不勝酒力,你且賦詩一首,請女校書點評一二。」這個時候大伯挺身而出,在眾人怒火尚未迸發之時,一本正經、義正言辭的開口,一副長輩給後輩一個出頭機會的感覺。

    眾人將目光再一次投向朱平安,俏立台前的女校書墨兒也眨著眼睛看向朱平安。

    眾人都想看看,此時朱平安如何反應。

    「我素來不擅長寫詩作詞,怕是讓大伯失望了。」朱平安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大伯臉上表情一滯,沒想到朱平安會這般反應。

    「朱公子過謙了,當日驚仙詩會一首送別驚才絕豔,我們姐妹愛不釋手傳唱至今,詠雪也是獨具一格。今日朱公子踏步醉君樓,何不留下一首大作,也好讓墨兒日後與其他姐妹談起此事,也咸與榮焉。」

    俏立台前的女校書墨兒抿著嘴唇,又是拜了一揖,盈盈而語。

    女校書開口,眾人自然捧場,於是也跟著隨聲附和。

    「就是啊,案首大才也不至於做不出一首詩來。」

    「且快快寫來,莫不是看不起我們女校書?」

    「我看誰敢看不起我們女校書,即便拼上我全部身家,也要與其不死不休。」

    眾人群情激憤,所有視線又一次聚集在朱平安身上。

    這姑娘......故意的吧......故意把她放在一個弱者的地位,卻將自己架起來便於,挾眾人以令自己。

    其實也不怪她,文人墨客和風月女子總是難捨難分的,一首好的詩詞可以讓她們身價倍增,延續她們的光環,提高她們的地位。比如說柳永,柳永一生與青樓有不解之緣。他是青樓小姐們的夢中情人,能與柳永睡一晚是所有小姐們的夢想。柳永為誰填詞誰火,那些幸運的「永女郎」們因柳永一首詞可能身價翻十倍。

    可以說這就是最原始的娛樂圈潛規則的雛形吧。

    但是不知道為何她就認定自己能做出什麼好的詩詞呢?

    朱平安抬頭看了一眼台上俏立作揖的女校書,再看一眼群情激憤荷爾蒙上頭群雄。

    女子無才便是德,良家婦女乏味無趣,這女校書受追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

    這並不關自己卵事

    我只不過十三歲而已,而且,自己志不在此!

    「我年少才疏,怕是讓姑娘失望了。若是做做八股策論文章倒也罷了,吟詩作詞,非我所長,對不住了。」朱平安從座上起身,拱手略帶歉意的說。

    「抱歉大伯,抱歉諸位,哦,對了大伯,諸位叔伯,平安欲於今日返鄉,不知叔伯打算?」朱平安向著四周拱手一圈,便向大伯等人詢問歸期。

    大伯和幾位鄉人相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然後又勸說朱平安一同備考。

    「彘兒,院試僅餘數月,返鄉頗費時間,莫若一同在此備考數月,再一同前往院試。」

    「就是安哥兒,寸金乃買寸光陰,時間寶貴啊。」

    朱平安聞言,看了眼大伯及鄉人,心裡面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你們宿醉青樓的人是哪裡來的勇氣給我說時間寶貴、回家費時間的,自縣試至今,尚未見過你們認真備考好不好!

    「彘兒思鄉心切,既然諸位叔伯要於此備考,那我便回去稍作收拾,待天色放晴,便回家了。」朱平安向大伯及幾位同鄉拱手行了一禮,沒有多看眾人追捧的女校書一眼,便要轉身離開。

    台上俏立的女校書,似是委屈急了,眼角都濕潤了。

    我見猶憐,此子太過可恨可惱!

    眾人群情激憤,一個兩個一群人將朱平安圍了個水洩不通,大有一種將朱平安按在地上踩踏數萬隻腳才能算完的架勢。

    「這人看不起我等也便罷了,可卻如此怠慢我們女校書,某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此人狂妄至極!」

    「傳言此人飯桶當世宰予,寫不出詩來,就要躲回老家去了,哈哈哈,真是可悲可恨!」

    眾人紛紛發表他們的憤慨,此時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朱賢弟,這便是你的不是了,所謂群情難辭,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你也就不要推辭了。年少正值輕狂時候,韜光養晦自然值得稱讚,但是偶爾年少輕狂一次又有何不好,鋒芒也不能總藏在劍匣裡,不然生鏽了豈不可惜,今日便作詩一次,何如?」

    聲音很熟悉,朱平安抬頭便看到了一臉笑容的宿松馮山水緩緩走來。

    然後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正是走在馮山水身旁的桐城夏洛明,「朱賢弟,莫要推辭了,近日傳言紛紛說朱賢弟案首名不副實,說朱賢弟曾經的送別以及詠雪皆是盜自他人之手!朱賢弟大才,怎會如此,余對此言論不屑一顧。但是奈何,某人微言輕,風言風語依舊,此次正是朱賢弟闢謠的時候,朱賢弟莫要推辭了。」

    這麼巧

    朱平安看著緩緩走近的幾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憨笑。

    「我來與你研墨,作詩不作詩,朱賢弟隨意,若朱賢弟用不著墨汁,便直接潑我臉上。」宿松馮山水走到桌前,便直接動手研磨,末了隨意的留下一句話。

    呃

    這多像敬酒的時候的說辭:我乾了,你隨意,喝不完的潑我臉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朱平安,看他作何反應,若朱平安真要走,那輕狂、怠慢友人、給臉不要臉、沽名釣譽、抄寫別人詩詞等等一堆的負面名聲便會落在他身上。

    四週一片寂靜,眾人皆是目光灼灼的盯著朱平安。

    「既然如此,那小弟便獻醜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朱平安緩緩開了口。

    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朱平安轉身走到桌前,拿起毛筆蘸了一下馮山水研好的墨汁,轉向一旁的熏香宣紙,看了一眼俏立台上眼角濕潤的女校書,緩緩開口道,「此詩便向姑娘賠罪了。」

    朱平安目光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低頭在宣紙上運筆開來。旁邊研好墨站在那的馮山水在旁邊看著,便將朱平安寫的詩開口念了出來:

    「木.....蘭......詞」

    他的聲音清晰,語速也適中,眾人皆能聽得見,看著朱平安將第一句寫出來,站著看的馮山水面色微變,聲音也有輕微的顫抖開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

    這是《木蘭辭》的第一句詩,開篇便直至心底,撩撥心弦!

    在場的眾人聞言皆是變了臉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19 PM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人生若只如初見

    最初的愜意,如夢幻般的感覺,一顰一蹙,一言一笑,如春風拂面,如霏雨淋浴。那種怦然,那種萌動,似團火焰,燃起了那無邊無際的思意。

    人生若只如初見,回眸一視,繁華塵世,過眼雲煙,只是那當初的一種殘念,垂淚於心間,當時只道是尋常。曾經的美麗已成水月鏡花,淚眼雙垂,在那回眸之念,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俏立於台上的女校書墨兒只聽這一句,便淚光點點......

    眾人尚未從第一句中清醒過來,馮山水便將第二句詩也讀了出來:

    何事秋風悲畫扇

    此一句用漢班婕妤被棄典故。班婕妤為漢成帝妃,被趙飛燕讒害,退居冷宮,後有詩《怨歌行》,以秋扇為喻抒發被棄之怨情。這裡是說開始時相親相愛,後來卻成了今日的相離相棄。

    台上原本只是淚光點點的女校書,此時點點淚珠卻已滑落香腮了......

    朱平安手中的毛筆加快了速度,唰唰唰奮筆疾書。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這幾句詞,極盡婉轉傷感之韻味,短短兩句勝過千言萬語,人生種種不可言說的複雜滋味都彷彿因這一句而湧上心頭,叫人感慨萬千。世事如白雲蒼狗,瞬息萬變,緣聚緣散,人總是再那回眸之間,美麗便消失了。心痛,可卻只能無奈,驀然回首,清淚暗彈。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那些紛紛擾擾的愛恨情仇,已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去。

    這幾句下來,眾人已經不僅僅是變了臉色了,有的似乎被撩動了心弦,似乎想起了曾經;有的靜靜聽著,想要聽到後面的詩句;當然也有很多人皺起了眉頭,這種充滿人生感悟、感情感悟的詩句,是這麼一個看上去毛都沒長齊的少年能做得出來的嗎?很是讓人懷疑。

    朱平安向來行事低調,很少與眾人在一起,同行學子考生在安慶府都留下了至少五六篇詩作了,朱平安也僅僅是在驚仙詩會那兩篇而已,而且還是讓人充滿疑問的兩篇。

    小才是有,但是大才麼,大家還都是充滿疑問的。

    畢竟這種詩作都是可以流芳百世的,怎麼會是一個只有十三歲,沒有絲毫名氣的少年郎做出來的呢。尤其是這種需要感情閱歷才能做出來的詩詞,竟出自一個毛都沒找齊的少年之手,這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桐城夏洛明靜靜站在一邊,臉上一貫的高傲不見了,微微張著嘴看著朱平安,看不透......

    現場議論聲已漸漸大了,多是懷疑,少是讚歎。

    朱平安似乎聽不到眾人的聲音,看不到眾人的感情變化,繼續站在那奮筆疾書,將剩下的詩句一氣呵成: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朱平安最後一筆落下,旁邊的馮山水似乎也頗多感慨,將全詩重新讀了一遍。

    俏立台上的女校書目光灼灼的看著朱平安,已是淚流滿面。

    此詞簡直太適合這種風花雪月場所了,全文以一失戀女子的口吻譴責負心的錦衣郎。起句非常新奇,本來兩情相悅,恨不能朝朝暮暮,然而如若知道遲早分離,倒不如保持「初見」時那種若即若離的美好。然後描繪變心的人往往指責滿懷痴情卻無端被棄的一方首先變心,失戀女子的愛恨情殤可見一斑。之後,引用七夕長生殿的典故,譴責薄情郎雖然當日也曾訂下海誓山盟,如今卻背情棄義!

    最後只能道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

    全詩讀完,大家感情複雜,這絕對是一首能流芳百世的詩詞,可出自一位毛都沒長齊、不知情為何物的少年郎之手,怎麼看怎麼讓人懷疑。

    被觸動心弦,難以自已的女校書墨兒,此時淚水已打濕了所帶面紗,盈盈向朱平安一拜。

    有人第一時間看到了女校書的動作,在女校書感激的話尚未出口時,搶先一步將質疑向朱平安說了出來。

    「這詩是你自己做的嗎?」

    朱平安放下手中的毛筆,看了一眼那人,微微笑了笑,反問道,「難不成是你做的?」

    那人語結,怔了片刻,復又言之鑿鑿問道,「你不過十三歲少年郎而已,焉能做出此等愛恨情仇的人生感悟?」

    不少有同樣疑問的人,不由附和。

    朱平安微笑依舊,輕聲問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那人毫不猶豫,「自然是真話。」

    「真話便是,我沒吃過豬肉,但卻常見一群肥豬呼嘯山野。」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歷史上感人至深,恨人至深的愛情故事又不是沒有,風流才子俏佳人的話本又哪裡少了。

    微微怔了下,那人又問道。「假話呢?」

    「假話便是......便是我抄的一個複姓納蘭名叫性德,字容若,號飲水的傢伙的。」

    納蘭性德?好奇怪的名字,這是哪裡人氏,緣何未曾耳聞?

    在眾人疑惑間,朱平安已經轉身離去,燈紅酒綠的醉君樓,未曾讓朱平安多留戀一眼。

    「公子,還請留步......」

    即便是俏立台上的,那位被眾人追捧了數年依舊遮著面紗的女校書,此刻已經將手放在了面紗上,下一秒就要將面紗扯下露出傾世容顏,也不曾讓朱平安回頭再看一眼。

    眾人反應過來時,朱平安已經下了樓。

    再然後,眾人便只能從窗棱模糊的看到那位夾著黑木板的少年,再次步入風雨中。

    道不同,不相為謀!

    走在風雨中的朱平安,輕輕的呢喃了一句,便大步向著客棧的方向走。

    也不知道沒吃完的飯菜,客棧是否還留著,本來都沒有吃多少呢,抓出的那一把錢是多了還是少了,走時被鄉人拉扯太倉促了。在醉君樓這麼折騰,肚子更餓了。雨似乎更大了,風也緊了,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擋不住風涼雨寒,還是快些趕回客棧,喝一碗薑湯,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衣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21 PM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思鄉心切

    從安慶府返回下河村,路途百里之遙,絕非一朝一夕所能到的,等回了客棧再從長計議。

    風雨交加,回到客棧的朱平安已經渾身濕的不能再濕了。

    「哎呀,客官出門怎地也不帶把傘,快快進來。」在門口屋簷下避雨的店夥計看到冒著風雨走來的朱平安,不由失色,連忙打開門請朱平安快些進去。

    大堂吃飯的人不多,因為風雨多數人在房間裡沒有出來,自己走前點的飯菜已經收拾掉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朱公子怎麼濕透了,快些換身乾淨衣服,我讓店夥計往公子房間送碗薑糖水,若有其他吩咐,公子知會一聲便是。」客棧掌櫃看到朱平安濕漉漉的走進來,忙走上前去遞過去一件乾毛巾,又安排店夥計去準備薑湯等物事,這可是自己店裡住的第一位府案首,讓自己在附近幾個客棧同行中得意不少,可得照顧好了。

    朱平安又濕又冷也沒客套,接過掌櫃遞來的乾毛巾,拱手道,「那就有勞掌櫃的了。」

    一邊擦著頭臉,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剛回到房間,店夥計就已經將薑糖水並一些簡單吃食送來了,然後洗澡水也準備好了。謝過店夥計後,朱平安喝完薑糖水,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了套乾衣服,然後又將店夥計送來的吃食掃進肚裡,舒了一個腰,頓覺舒服不少。

    外面風緊雨大,也不能即刻趕路,朱平安將自己的東西收拾規整到行囊後,便坐在桌前看了會書。

    裝在書包裡的書冊有些潮濕了,儘管自己盡力護著了,可是紙張還是有些粘在了一起,朱平安費了好些時間才將書冊重新收拾好。幸運的是,垂釣老者贈給自己的那本字帖紙張質量頗好,字體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雨天看書是一種享受,雨打紗窗風送清涼,泡一壺香茗,臨窗下坐,展捲開讀實乃人生一大樂事。

    朱平安靠窗靜靜享用字帖,卻不知遠在數百米外醉君樓荷爾蒙上頭的雄性喧囂幾乎破了樓頂,木蘭詞所帶來的持續發酵,以及女校書墨兒扯下面紗露了俏臉……

    及至傍晚時分,房間內若是不點燭火已看不清書上的字,此時醉醺醺的大伯以及數位鄉人搖搖晃晃的上了樓來,將朱平安的房門敲的咣咣響。

    朱平安打開房門便嗅到一股夾雜著土腥味的酒氣撲面而來,門外大伯及幾位鄉人似乎在泥水裡摔了腳,泥漿都掛到臉上去了。

    「嘖嘖,彘兒你走那麼早真是太可惜了……醉君樓之女校書,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大伯朱守仁左半邊臉滿是泥水,此刻正露著一口白牙嘖嘖出聲,對朱平安早走沒看到女校書真容感到惋惜。

    呃

    怎麼還背起《登徒子好色賦》了。

    朱平安有些無語了,不過大伯相對於他的友人來說還算好的,大伯的胖友人此刻又是翔一般堆到了地上,打著鼾聲……

    「就是,咕……美啊,你真是太可惜了。不過,呵呵呵,倒是便宜了我們……」一個鄉人大著舌頭說話,張牙舞爪的比劃,不知道實情的還以為他和人家女校書發生了點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呢。

    「人家女校書本是要邀請你去房間彈琴喝酒的,你不在,誰讓我們是你……是你鄉人呢,也多虧了朱兄,我們才替你前去飲酒,呵呵呵,琴美人美酒美……」另一個鄉人靠著門框,咧著嘴傻笑,雖只是聽琴喝點小酒,但是這麼近距離接觸女校書,已經足夠在其他人面前誇耀的了。

    朱兄一定指的是大伯了,也只有大伯才會這般。

    「今日一應花費俱被眾人分擔,安哥兒勿走,隨我等在此備考……」

    「彘兒,大伯明日與你溫書講春秋……」

    朱平安看著站都站不穩,半身泥半身酒氣,揚言要給自己溫書講春秋同備考大伯及諸位鄉人,只能笑了。

    一直被他們打擾到夜半時分,才在店夥計的幫助下將他們送走。

    「大伯明日與你溫書……」

    「明日醉君樓,我們備考院試……」

    醉的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大波等人被店夥計抬走時,勿自喋喋不休。

    第二日,天色大好,風停雨歇,紅日東昇。

    朱平安揉著腦門苦笑著,從一家標行走了出來。

    電視劇害死人啊,想著從安慶府到下河村路途百里之遙,路途地形又複雜,而且古代又不像現代那麼安全,即便是嘉靖盛世也時常會有不長眼的毛賊動單身行人的主意。從電視劇中看到鏢局押送鏢時也會有護送人的業務,比如某個錦衣衛的電影就是,便在安慶府尋找,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鏢局,問了下路人,皆是搖頭不知鏢局,只有一人指了一處位置說那裡有一家「標行」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

    這個朱平安倒是知道,標行便是鏢局的雛形,鏢局是在清朝才出現的,不過標行在明朝就有了,金瓶梅中就有記載。心想電視劇可能只是把名字弄錯了吧,朱平安去了這家「標行」,打聽一下,看看他們近期有沒有去往靠山鎮的業務。

    沒想到,就鬧了一個笑話。

    首先明代的標行運的貨物不是普通物品,而是貴重物(如奇珍異寶),再者,人家也從未有順路送人的業務,就是帶人也是貴重物的主人,不知道你的根底,怎麼敢隨便帶你上路。

    有錢人自然會有護院相送,沒錢的人就三五成群結伴而行,根本用不著鏢局。

    所以,朱平安去詢問的時候,人家就是一副看傻逼的架勢。

    不過也並不是一無所獲,標行的人告訴朱平安可以去車馬行去問問。

    朱平安從標行尷尬的出來,便去了車馬行,恰好車馬行近期會有一隊馬車前往靠山鎮,加上朱平安,人數倒也湊的差不多了,朱平安交了五錢銀子銀子押金,便領了一張木製的卡牌,上面刻著一匹馬。

    一切準備就緒,就待明日便可前來車馬行,乘馬車前往靠山鎮,然後就可以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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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25 PM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在路上

    古代車馬行有點類似於現在的運輸公司,翌日天色微明,朱平安便退了客房,背著行囊出了客棧直奔車馬行。

    到了車馬行,將昨日領到的刻馬卡牌交給車馬行負責人,然後便被分到了一輛馬車上。一輛馬車定額是坐四個人,馬車上已經有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賈了,見到朱平安提著行囊上來,還主動幫忙搭了一把手,笑呵呵的跟朱平安聊了幾句,簡單認識了一下,當得知朱平安是來安慶府參加府試的讀書人後,大腹便便的商賈臉上的多了一份敬意。

    過了一會,馬車上又上來一位穿著尚可的年輕人,手持摺扇,一臉酒色過度的樣子。

    這人上了車後,一會嫌棄朱平安行囊太大佔了地方,一會又嫌棄胖商賈身上羶味太大.....

    沒有等到馬車的第四位乘客,車隊便已經出發了。車隊總共有五輛馬車,差不多十七八位乘客,每輛馬車有一位車馬式,整個車隊又有五位充作護衛的壯漢,同時短暫兼任替換的車馬式。

    馬車出發後,朱平安車上那位穿著尚可的年輕人便又抱怨嫌棄車馬行只給馬車配了一匹馬,說他家都是兩匹馬三匹馬拉車云云.....胖商賈只是隨和的笑笑,眼神露出些許不屑。

    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兩匹三匹,汝是何人?

    朱平安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一副憨厚讀書郎的模樣。

    古代馬車減震措施做得不好,又兼著道路不平,馬車晃動比較厲害,這讓朱平安打消了在馬車上看書的打算,只是閉目養神默默將看過的詩書重新回味一番。

    要不說商賈上袖善舞啊,在馬車上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吧,胖商賈便和那一臉酒色過度的年輕人打成一片了,不過一路上兩人聊得大多是酒色女人,和現代一樣,男人就聊這個容易有話題。

    朱平安也不是多迂腐的人,在現代經歷的多了,也沒有任何反感的感覺。

    馬車白天趕路,晚上休息,當然半晌的時候也有差不多一個時辰的吃飯休息時間。

    車馬行會提供簡單的吃食,當然你需要花錢購買,不用多花,只需要五文便可分得兩個餅和一碗肉湯,能將肚子填的飽飽的。吃過飯,靠著馬車坐在草地上,問了下車馬式,得到回答說還要在這休息大半個時辰才會繼續趕路。

    時間尚早,朱平安便將隨身斜挎的書包打開取了一本書冊,慢慢閱讀起來。

    「呦,還是讀書人呢,讀書有什麼用,既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當錢花,看你穿的這樣,肯定也沒幾個錢,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同車的年輕人似乎對書生充滿了不屑,看到朱平安坐在草地上靠著車輪子看書,不由譏笑道。

    朱平安將目光從書中轉移到一臉酒色過度的年輕人身上,掃了一眼,隨意的嗯了一聲,便又低下頭看起書來。

    酒色過度的年輕人似乎沒有預料到自己這麼說那看書的少年,那少年竟然只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這小子不會是讀書讀傻了吧,難道我的鄙視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在我家府邸附近有一個窮秀才,秀才你懂不懂,看你這樣就知道你離秀才還遠著呢。但哪怕你考了秀才又能怎樣,沒錢打點關係,除了一副讀書人的臭架子,還能幹什麼?中舉的都是身出名門豪族,科舉科舉,就是騙騙你們這些個窮書生罷了。」

    「讀書有什麼用.....什麼用.......」

    酒色過度的年輕人繼續打擊著朱平安,對讀書人充滿了怨念。這人就像唐僧一樣,喋喋不休,一旁歇息的胖商賈勸了兩次都沒勸住。這感覺就像月光寶盒的孫悟空面對說著不要砸到花花草草小朋友的堂上一樣,又像現代那個喋喋不休一百元都不給我好壞好壞的的百元哥,讓人無法繼續看書。

    於是,朱平安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他,緩緩開口道:

    「塵世三千繁華,君且行,我自與酒拜桃花,任爾金玉琳瑯良駒成雙,不敵我眉間紅豆硃砂。」

    那年輕人愣住了,不解其意。

    你能懂才怪呢,這是現代流行語「你奏開,我只想安靜的做個美男子」的文言文版。

    朱平安又看了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你雖然一直在貶低讀書,嘲諷讀書何用,但是這又怎麼掩飾的住你讀書人的身份。」

    「沒錯,說的就是你,看你微微發黑的嘴唇,想必你研墨寫字時有用嘴唇舔順筆尖的習慣吧。」

    「看你右袖處有磨損,應是讀書寫字時磨的吧。」

    「你對讀書怨念這麼深,應該是此次科考頗為失利吧。」

    「你對豪族名門又是嚮往又是怨念,怕是出身貧寒吧,嗯,或許對某家小姐還頗為上心吧,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此次科考失利,希望也渺渺了吧。」

    「身上酒味重,應該是借酒消愁造成吧,嗯,還有很濃的脂粉味,略微刺鼻應該質量不高,估計近期與你在一起的應該是不怎麼樣的風塵女子吧。」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也,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失敗了捲土重來便是。」

    朱平安每說一句,那酒色過度的年輕人臉色便枯萎一分,及至最後,那年輕人便卸去了偽裝,從一副高傲公子哥變成了灰心失意落魄書生了。

    「唉,寒窗十三載,年年落榜傷。」那酒色過度的年輕人,失魂落魄的長嘆一口氣,沒有絲毫鬥志,「今年落榜之後,某便誓言絕不碰詩書,且回家去賣身富豪家圖個溫飽。」

    也是個被科舉傷害的可憐人啊,朱平安不由想到那些個看榜時落魄傷心的讀書人,既然遇到了,也總不能看著一個讀書人賣身為奴吧。

    於是,朱平安起身,合上書卷,微微搖了搖頭,開口道,「吾雖年幼,卻也懂得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的道理,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堅持總有成功的希望,放棄可就沒有一絲機會了。」

    落魄書生看了朱平安一眼,嘆了一口氣道,「你還小,這次也不過是你第一次落榜吧,又怎懂得我落榜八次的痛。」

    朱平安背著手看向遠方,淡淡說道: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落魄年輕人聞言,似是被雷擊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看向朱平安,將朱平安說的這句對聯重新又默讀了一遍,雙眸重新閃起亮光。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小兄弟大才,此次小兄弟落榜,日後定可高中,某不若也,然某亦受教也。懸樑刺股,他日,安慶府再行來過。」落魄書生重新變的鬥志昂揚,向朱平安長長一揖拜謝道。

    「我哪裡是什麼大才,只不過拾人牙慧罷了,這是我從一個叫蒲松齡的長者那裡聽來的。」

    朱平安臉上掛著憨笑,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也要多謝小兄弟開解。」那人堅持又拜謝了一次。

    馬車再次出發後,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和諧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5:36 P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家了

    一路上陸續送走了胖富商、落第書生,到懷寧縣不久馬車裡就剩下朱平安一人了。

    距離家越近,朱平安的心情也就越激動。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沒有比家更溫暖的地方了,也沒有比家人更溫暖的人了。外面很美,但我得回家。

    到了靠山鎮,朱平安拜別車馬行,背上行囊在鎮上逛了一小段給家人買了些小禮物。給母親買了一個銀耳釘,給父親買了一小壇十年陳釀,給祖父買了一袋上等煙絲……

    買好東西,小心的裝在行囊裡,朱平安背著行囊往鎮外走去。

    靠山鎮往外的路口停著一輛古怪的牛車,比一般牛車要長很多,也寬很多,上面還有兩排座位,最上面還有一個乾淨油氈做的頂,可以避雨遮陽,牛車前面是一頭摔著尾巴的壯碩大黑牛,脖子上掛著一個大鈴鐺.

    馬車上已經坐了五人了,大黑牛前一個古銅色壯碩的漢子正端著一個水盆給大黑牛喂水。

    「哎,守義,你看那邊過來的那個小子,是不是你家二小啊。」車上一個大娘看到了遠處正往這邊走來的朱平安,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點眼熟,不由開口對前面端著水盆給牛喂水的漢子說道。

    「大娘,您又來了,光這個月都是第三回了。」古銅色壯碩的漢子苦笑著說道,繼續給牛飲食鹽水,沒有抬頭,自己都上了兩回當了,那還會上第三次當。等牛飲完,自己還得趕著回家呢,回家晚了,他娘又該埋怨了。

    朱平安一眼就認出自家的牛車了,太顯眼了,於是背著行囊就往牛車方向走。

    「守義,守義,真的是你家二小子,前些天鎮上來人在你家門口一通敲鑼打鼓的,可不是你家二小這就回來了。」牛車上坐著的大娘看著越來越近的朱平安,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眼神了,不由激動的伸出手在那喂牛的漢子肩上拍了一下。

    「大娘別鬧了,等大黑喝完這盆水,俺就趕車送大家回家。」喂牛的古銅壯碩漢子苦笑道,似乎是被牛車上的大娘騙怕了。

    大娘激動的不能自己,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喂牛的漢子相信,偏偏牛車上坐的其他人又不是下河村的人,不認識朱平安,這更是讓大娘不知道怎麼說才好讓喂牛的漢子相信,只是在喂牛漢子肩上連著拍了好幾下,嘴裡一直說,「是真的,真的……」

    大娘雖然沒有聽過狼來了的故事,但心情和故事裡那個放羊的孩子是一樣一樣的。

    「爹,我回來了。」

    眼看著大黑牛就要將一大盆水都喝光了的時候,喂牛的漢子忽地聽到頭頂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熟悉,這聲音太熟悉了,捂上耳朵都能聽出來。

    喂牛的漢子一下子激動了。

    對於喂牛漢子的激動,大黑牛最有發言權:我本來好好的喝著水,恩,水裡還有點鹹鹹的,很好喝,眼瞅著我就要喝完了,沒想到,萬萬沒想到,盆子一下子按我鼻子上去了……眼淚都嗆出來了……

    喂牛的漢子也就是朱平安的父親朱守義,激動之下一下子將手裡的盆子按到了大黑牛的鼻子上,然後也顧不得再喂牛了,抬起頭來看向朱平安,木訥憨厚的臉上一下子笑開了,繼而卻故作隨意的開口道:

    「你咋回來了,前些天鎮上衙門來人來家裡報喜說你通過什麼試,考上童生了,人家還說你可能會在那邊繼續溫習到時候還要去應天再考呢。」

    朱平安將行囊放在牛車上,和牛車上的大娘等人打了一個招呼,便從朱守義手裡接過水盆幫著喂牛,一邊喂牛一邊給父親解釋道:「院試得到八月多才能考呢,現在不過四月多而已,時間還早著呢,我回家也一樣可以溫習啊,再說了,娘做的飯菜可比外面好吃一百倍也不止呢。」

    「來回路上得需要半個月呢,還不如留在那溫習呢。」朱父搓了搓手,然後檢查了一下牛車繩扣,看著朱平安說了一句。

    朱平安還沒開口,車上大娘就插話進來了,「彘兒,可別信你爹的話,你都不知道大娘第一次逗你爹說你來了的時候,你爹高興的跟啥似的。」

    「咳咳,大娘你淨瞎說……」朱父有些不好意思了,幸好臉黑,紅一點也看不出來。

    在朱平安坐上車後,陸續又有三人上來,一車一共坐了九個人,朱父便揮著鞭子趕著大黑牛往鎮外走去。

    車上也很熱鬧,當知道坐在車上的就是最近鎮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本鎮最年輕童生後,牛車上的乘客不是圍著朱平安問這問那,就是圍著朱父問怎麼教育孩子的等等,一時間,感覺像極了現代高考後成績出色的孩子被家長圍著問經驗。

    朱父趕著牛車沿這一個曲弧線繞了個S形將牛車上不同村子的人送到他們家附近,趕了這麼多年牛車,朱父幾乎閉著眼睛都能準確地將人送到他們家附近。

    等回到下河村的時候,牛車上的乘客就只有哪位老大娘了,大娘是個健談的,在牛車上和朱平安以及朱父聊了一路。

    進了下河村,陸續碰到認識的村民,村民們看到朱平安都是誇讚一番,看來前些天鎮上來人敲鑼打鼓報喜影響還挺大的,最起碼基本上全村人都知道朱平安考上童生了,而且還是整個安慶府的第一名,要知道整個下河村最高學歷也就是童生了,還是大伯考了N多年才吊車尾考上的,在村裡人送朱平安等人去趕考的時候,壓根沒有人預料到朱平安能考過童生,現在朱平安不僅考上了,還是整個安慶府的第一名,所以人們看到朱平安都恨不得把朱平安看出花來,太稀奇了。

    朱平安也一一和鄉鄰打招呼,這讓鄉鄰們都很高興,覺的有面子,村裡人就在乎這個。

    因為和鄉鄰說話多花了些時間,回到家的時候母親陳氏已經做好飯菜了。

    沒進門就聽到了大哥和母親的對話。

    「娘,咋又做了一大桌子菜啊,又是雞又是魚的,我們也吃不完啊。」這是大哥的聲音。

    「你懂啥,萬一彘兒回來了呢,他在外面可沒你有福氣,能天天吃到我做的飯菜,也不知道彘兒又變瘦了沒有……」母親的聲音緊接著傳了過來。

    「外面飯館做得更好吃呢……」大哥小聲嘟囔。

    「啥,大川你再說一遍,娘沒聽清!」母親的聲音高了三分。

    「咳咳咳,我說娘比外面飯館做的好吃多了……」

    在母親陳氏的威勢下,木訥憨厚的大哥都被逼著說討好話了,看來這兩天大哥沒少因這挨教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6:06 PM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母親陳氏

    儘管大哥朱平川改口快,但還是被母親陳氏捉住噴了一頓,噴的大哥唯唯諾諾不敢多說一個字。

    以至於當大哥看到朱平安隨著朱父進門時,也只是」娘,娘......娘......」,一直在喊這個字,多餘的話,激動的說不出口。

    「喊再多娘,你也是個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媳婦還沒娶進門呢,就嫌娘做的飯菜不好吃了......」母親陳氏聽到大兒子一直喊娘,卻也仍然沒從大兒子剛才那句外面飯館做得更好吃中回過情緒來。

    「娘,我回來了。」朱平安背著行囊隨著朱父走進家門,遠遠的看到母親陳氏,便喊了一聲。

    「你不是一直在嘛......」母親陳氏還以為是大兒子說話呢,說完這句話才覺得不對,一下子抬起頭看向大門處,便看見自己小兒子背著行囊風塵僕僕的進門了。

    母親陳氏第一反應是驚喜

    然後第二反應是生氣

    可生氣了

    三步兩步上前

    就是一巴掌

    一巴掌落在了朱父朱守義那個大肩膀上,聲音老響了,同時母親陳氏的河東獅吼聲響起:

    「朱守義,你眼瞎啊,沒看到我兒子在外面都餓瘦了嗎,大老遠的回來,你還讓他一個人背東西,都壓的我兒子直不起腰來了,你長這麼五大三粗的是擺設啊!」

    哪裡餓瘦了,我看著還胖了點呢,還有剛才我也有要拿行囊的,是彘兒堅持要自己背的。

    朱父委屈的看著陳氏,捂著被陳氏打的啪啪響的胳膊,楞是沒敢吱聲。

    「娘,是我要背的,不關爹的事。」朱平安趕緊上前幫父親解圍。

    母親陳氏看向朱平安的時候,和剛才看向朱父的眼神,簡直是判若兩人。

    剛才看向朱父的時候,那是秋風掃落葉一般冷酷。

    這會看向朱平安的時候,那是春天般溫暖關愛融融。

    「彘兒別幫他說話,快放下行囊讓娘好好看看,怎麼娘看著你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不捨的吃啊,娘總覺得走的時候給你的錢少了,還有有幾天傳言說你們被搶了,害娘擔心了好久,要不是你讓人托信回來,非要跟你爹去看你不行,咦,娘怎麼覺的你個子倒是長高了些呢,呀,怎麼黑了這麼多......」

    「前些天鎮上敲鑼打鼓來說你考了頭名,還送來了十兩銀子呢,說是縣尊賞的......他們還說你會在外面接著溫習呢,我就不樂意了,在外面哪有家裡好,娘給你天天多好吃的。」

    母親陳氏快步走到朱平安跟前,將朱平安背著的行囊取下來,用力的塞到一旁的朱父懷裡,還用力的挖了朱父一眼,然後便溫柔的把朱平安拉到身邊仔細的檢查起來,彷彿朱平安剛從戰場下來似的。

    朱父雙手抱著行囊,和大兒子朱平川同病相憐的站在一起,看著被陳氏溫柔對待的朱平安,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估計兩人此時心中所想的是,為什麼都是一家人,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母親陳氏檢查過後,便呼呼的跑去廚房,說要煨一碗雞湯給「餓瘦了的」朱平安補補身子,誰都拉不住。

    「回來了,彘弟。」大哥不善表達,搓著手說了一句,然後想起什麼似的,便跑到他的房間,過了一會從房間裡面捧出了一個蜂窩,復又鑽進廚房。

    「娘,蜂蜜給彘弟。」大哥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

    然後便是母親陳氏取笑的聲音傳了出來,「咋,這不是你去山裡搗鼓來給送去你岳家的嗎。」

    「山裡還多的是。」大哥不好意思的聲音緊接著傳了出來。

    院子裡朱父和朱平安大眼對小眼,少頃朱父開口道,「快去房間換身乾淨衣服吧,你娘又給你做了兩套衣服呢。」

    你說

    這教我如何不想家。

    家裡濃濃的關愛,能融化整個南北極的寒冰,瞬間沉醉在愛與被愛中。

    等朱平安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衣服出來,母親陳氏已經把雞湯煨好了,濃郁的雞湯冒著香氣,雞湯裡面還有蘑菇、青菜和薑片,色香味俱全。母親陳氏做好雞湯,又做了兩道菜,整整滿滿的一大桌子全是吃的。

    這頓飯朱平安吃的十足十的飽,哪怕是再塞一個花生米都能達到臨界點吐出來。連走路都得腆著肚子走,就這母親陳氏還懷疑朱平安沒有吃飽呢。

    到睡前,朱平安將從鎮上選好的禮物送給母親陳氏和朱父,陳氏一臉笑靨美滋滋的將銀耳釘戴起來,卻在嘴裡嫌棄朱平安亂花錢;朱父將酒罈提著手裡,上下左右仔細看,臉上也是帶著笑。

    至於祖父的禮物,明天再去老宅吧。

    這一天晚上,朱平安沒有再看書,洗過澡後,便將疲憊卻又撐的厲害的身體擱在了床上,盤算著明日先去趟老宅,再去恩師家裡......躺在家裡的床上,不僅身體得到了休息,更是覺得自己的靈魂也找到了安放地得到了休息,從內到外得到了徹底的休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睡的很沉很舒服,滾滾紅塵三千丈,在家裡得到了徹底的休息。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微微亮了,朱平安和往常一樣,起床在院子裡那塊大石頭上開始練字。

    「彘兒,怎麼又起這麼早,你才剛回來,快去再睡會。」母親陳氏和往常一樣,第一個起床,看到坐在石頭前蘸著清水練字的朱平安,不由關心的說道。

    「不用了娘,我昨晚睡的早。」朱平安憨笑道。

    母親陳氏也沒有堅持,洗漱了一下便去準備早餐了。

    接著,家人陸續起床,對朱平安起這麼早練字的行為見怪不怪,已經習慣了他風雨無阻的練字。

    一大早,母親陳氏便又整治了一桌子好菜,昨晚剩的燉雞肉、清早又現做的三個熱菜,一碟自家醃製的嫩黃瓜,熬了一鍋噴香的米粥。

    在外面就頗為懷念家裡母親醃製的鹹菜了,就著醃製的嫩黃瓜,朱平安一連喝了三碗米粥才算完,這讓母親陳氏大為滿意。

    吃過早飯,新的一天便開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7-30 06:11 PM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宅

    吃過早飯,朱平安便去了老宅,除了在鎮上買的上等煙絲,朱父又讓朱平安拎了兩隻野雞、一隻肥兔子、兩條魚,都是朱父和大哥在山上獵的,母親陳氏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臉色看上去很是有些不開心。

    「我去過老宅還有恩師那,便回家好生讀書,到時候兒子給娘掙個誥命夫人來。」

    朱平安看到母親陳氏有些不太高興,知道她對老宅一直心存不滿,臨出門前故意逗母親陳氏開心。

    「就知道拿那些有的沒的糊弄娘,好了快去吧,早點回來,娘給你做好吃的。」母親陳氏臉色好了很多,揮了揮手催促朱平安快去快回。

    拜別母親後,朱平安便提著東西往老宅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鄉鄰,也都叔伯大娘的稱呼著,鄉鄰和昨天一樣,也是問這問那,都是關於考試的事,紛紛覺的朱平安給村里長臉了。

    這才到哪呢,科舉考試的第一步而已,朱平安被鄉鄰誇的都有些臉紅了。

    從家裡到老宅也不過短短幾分鐘路程而已,這會因為要和鄉鄰們說話,硬是走了十多分鐘才到老宅。

    推開老宅的門,喊了聲祖父祖母。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小四嬸一個箭步衝來的身影以及咋咋呼呼的聲音,「呀,彘兒回來了啊,娘,娘快來啊,彘兒回來了,呀,咋還拿東西啊,雞、兔子還有魚啊。」

    小四嬸一邊說著,一邊毫不客氣的將朱平安手裡的野雞和兔子接到手裡,都好幾天沒見葷腥了。

    好久不見,機場安檢員。

    「四嬸好。」朱平安憨笑著和小四嬸打招呼。

    「好好,彘兒更好,可給我們老朱家長臉了,那天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你不知道是有多熱鬧。」小四嬸一手雞魚一手兔子,臉上也都是笑容。

    很快在小四嬸的聲音下,祖母也從房間裡出來了,一頭白髮梳得得整齊。

    「彘兒回來了啊,你祖父念你好久了,快進屋啊,老四家的去給彘兒倒碗水來。」祖母看上去精神並不是很好,看到朱平安帶來的野雞兔子還有魚,似乎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隨著祖母出來的是祖父,祖父今天又穿了他往常不捨得穿的八成新青布直綴,收拾的乾淨整齊。

    「彘兒來了,好好好,好孫子。」祖父看到朱平安便是誇讚,前些時日鎮上來人報喜,當時祖父他正好在場,當那些個來人知道他是朱平安的祖父後,一陣誇耀祖父養了一個好孫子,以後肯定有大出息,這可是鎮上最年輕的童生,還是整個安慶府第一,當天祖父被吹捧的都有些飄飄然了,唯一的遺憾就是當時穿的是粗布衣服,不夠體面,所以之後的日子祖父就一直穿著這套八成新的粗布直綴了。

    朱平安又適時的將從鎮上買的上等煙絲遞到祖父手中,讓祖父更是開心,又連說了幾個好字。

    進了房間,祖父他們問了些考試的事,朱平安也都一一的詳細的說了。

    「從小就看著彘兒不同一般,我就知道彘兒肯定有人頭落地的一天。」小四嬸摸著朱平安頭,最後頗有感慨的說了一句。

    人頭落地?

    是出人頭地吧!

    不會用成語就不要用啊,讓人聽著毛骨悚然的。話說,我小時候,你可沒有覺得我有出人頭地的吧,我洗個手,你還說我中邪了呢。

    「是出人頭地。」祖父重重的將煙鍋子磕在了桌子上,糾正道。

    「哦哦,就是出人頭地,咳咳……」小四嬸子捂著嘴巴,連忙改口。

    過了一會,祖母實在忍不住,就開口問朱平安,「彘兒,你大伯現在怎麼樣了,病好了沒有?」

    朱平安被問的一愣,啥病,大伯什麼時候得病了,大伯在外面過的別提多自在多好了,哪裡的過什麼病啊。

    「你就別瞞我了,你大伯都往家寫信了,說他病了都是你照顧的,讓家裡託人給他捎了兩回錢了。他還說囑咐過你,不讓你告訴我們,怕我們擔心的。只是,他那邊實在沒藥錢了,才給家裡寫信的。家裡錢不夠了,你伯母昨天去岳家借錢託人給他送去,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祖母面有憂色,憂心忡忡的樣子。

    呃

    原來祖母憂心忡忡的原因就是這個!

    大伯真是太過分了!看著憂心忡忡的祖母,想想去娘家借錢的大伯母,再想想在安慶府醉君樓瀟灑倜儻的大伯,朱平安對自己這位道貌岸然的極品大伯真是徹底無語了,要錢就要錢嘛,你還整個生病讓全家跟著擔心,真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可是現在說出來,又怕祖母他們接受不了,而且大伯都事先寫信佈置好了,大伯又善於做面子活,自己說出來,祖母大伯母估計也不會信。

    又說了一會話,朱平安便要離開了。

    祖父攔著不讓走,說是讓祖母她們把朱平安帶來的雞兔子魚整治整治,讓朱平安留下吃飯再回去.直到朱平安說還要去恩師孫老夫子那裡後,祖父才放手讓朱平安走。

    「彘兒,好好用功,你大伯這次十拿九穩了,你也要用功給家裡光宗耀祖哈。」祖父在門口叮囑朱平安道。

    大伯的確是穩了,穩穩的過不了!

    朱平安心裡無聲吐槽道,可是看到祖父那張期盼的臉,還是沒有忍心將大伯的所作所為說出口。

    光宗耀祖,大伯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

    朱平安才在心裡吐槽完,便再一次看到了祖父等人頭上的氣運,不過這一次除了看到他們頭頂白色的氣運外,還在氣運之中模糊的看到了有些別的東西,只是過於模糊看不清楚而已。

    怎麼有些變化了,奇怪。

    不過氣運這東西一直很雞肋,氣運玄妙難以捉摸,而且也只能看,對自己又沒實質性的幫助,朱平安也沒太把它放在心上。

    求人如吞三尺劍,靠人如上九重天,萬事唯有自己努力才最靠譜。

    微微眨了眨眼,平靜心情,朱平安便拜別祖父母,轉身離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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